“请坐,”斯普林医生说,“我能帮你什么?”
戴夫在椅子上晃了一下。他的目光在房间内游移,从自己的双脚、墙上的画,一直游移到医生的电脑上,就是不看斯普林医生。他会向医生的脸投去匆匆一瞥,可一旦眼神接触他就会迅速看向别处。他一会儿咬着指甲,一会儿拨弄自己的头发,然后又开始一边咬着指甲一边目光四处游弋。
他整个人一团糟,长期失眠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你看,问题在于,我……呃……”
戴夫语速很快,听起来很紧张,仿佛嗑药嗑嗨了似的。
“问题在于……呃……我想睡觉,我……我迫切地需要睡眠,你知道的,给我一些安眠药吧,这样我就能入睡了。”
斯普林医生坐回原位,看着戴夫。他一开始认为戴夫可能是嗑药了;他所有的行为都证明了这一点。然而他的瞳孔没有放大,尽管他看起来很紧张,但是并没有表现出其他受药物影响的迹象。只是紧张而已。于是医生又推测也许戴夫酗酒,失眠是戒酒造成的。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最近有没有服用软性毒品?”
“没有。”戴夫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现在唯一会碰的毒品是大麻,而且一个多礼拜没有用过了。他也没有喝酒,尽管他有想过,酒精和大麻也许能帮助他入睡,可是他感觉太糟糕了。失眠打乱了一切。
“好的,那么你喝多少酒呢?”
“不多,隔一天晚上喝一点。”
他知道说清楚这些事至关重要,因为他可不想被迫参加什么“十二步戒酒计划”,他只想找到一些能帮助他睡眠的东西。如果他想戒酒或者戒毒的话,会挑选一个不那么疲惫的时间。
“是这样的,医生,问题是,我,呃……问题是……我一直在做噩梦。”
戴夫用极度紧绷的声音向医生讲述他那些梦境。他说警察到过他家,他们在调查隔壁发生的谋杀案。他告诉医生自己害怕入睡,睡眠的时间越长就越糟糕。片刻小睡甚至会做更可怕的噩梦,因为他潜意识里为了不睡着,大脑会不自觉地编造些恐怖情节出来。这一切形成了恶性循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看,医生,这……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那些,呃,那些安眠药,让我能安静地睡一会儿,摆脱那些疯狂的念头和噩梦。我只需要,呃……只需要一整晚的安眠,即便仍然做噩梦,至少……你知道的,至少能让我睡上个十分钟,我立马就能好起来了。”
斯普林医生能够看出戴夫急切地渴求睡眠。他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调查失踪女孩案件的报道,他知道戴夫没有编故事。他语重心长地告诫戴夫这些药容易使人上瘾,医生一般不会建议服用它们。最后他给戴夫开了一个处方,解释说因为上瘾的风险很大,他只能给戴夫开一个礼拜的药量。
“现在就看这些药能不能起作用了。要是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我……我会的。”戴夫千恩万谢,“谢谢,谢谢你!”
戴夫从医生办公室里的药房中取了药,直接回了家。他用水把两颗药丸送了下去,然后躺在床上。
上帝啊,希望这能管用。他心想。希望它们不会让我做更可怕的噩梦。唉,管他的,我不在乎了。只要能让我睡着就行了。
辗转了半小时后,戴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