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Toccata music of thriller
托塔卡，又名展技曲。诞生于16世纪的意大利，原意为触碰的意思。在很长一段时期，托塔卡曲没有固定的模式，大多是演奏者或者作曲者的自由发挥，是一种自由即兴的音乐模式。这个案子的凶手显然也具备这样的模式，他希望自由发挥，把固定旋律的乐段用对比的方式演奏出来，体现作曲者或演奏者的艺术性。这个留下曼珠沙华的杀手，用极其外露的方式把美籍警司Joe杀死之后，又制造了另外一桩留下曼珠沙华却截然不同手法的凶案，甚至手法是对立的。一个人死亡，没有外伤，没有搏斗或自卫性伤痕。现场没有任何痕迹，没有留下一点指纹，没有留下一点血迹，更没有留下细微的毛发和皮屑。法医尸检解剖了整个尸体，检查了心肝脾肺甚至所有器官却没有一点毒物，更找不到可以致死的任何原因。似乎这个人真的是为了没有致死原因而死。但是这个人一定是被谋杀的！因为这个死者背后隐藏着一次规模空前的内部调查。葛森似乎感觉到，那个棘手的老对手，那个在天台楼顶上制造女尸“借尸还魂”自己跳楼的高智商罪犯，又回来制造案子了。
第一章 摘自乔黛泠警督的回忆录
Chapter1 From Lieutenant Qiao's diary
今天是5月1日，整件事已经结束一个月了，静静地想一想，打算写这本回忆录。我乔黛泠不喜欢把自己的故事展现在世人面前，就像是“花花”顾以桐不喜欢口是心非的虚伪小人一样，我不喜欢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经历。直到和葛森、慕辰汐经历了这一切，我觉得以往我们讨厌的葛森，在这整个案件的摧残和打击下，浴火重生后有着不一样的光彩，不再那么让我嫌弃了。所以我决定试着硬着头皮将我和葛森、慕辰汐之间和我所知道的一切整理记录，并希望告诉世人。
我和葛森工作的地方在汉都。汉都是一个以华人为主体的国际化都市。虽然它并不在中国神州大地上，但是我们也继承了相对完整的中国文化和传统习俗。汉都是海外最负盛名的几个华人城市之一。汉江将汉都一分为三，分为水令、江南、江北三个地区。但是警察署只分为两个。一个是汉都警察总署江北总部（又称江北总署），一个是汉都警察总署江南总部（又称江南总署）。但无论是江北总署还是江南总署都有一个传奇人物不得不说，这个人就是大侦探葛森。其实不用我说，葛森早已经因为海岛发生的连环谋杀案而闻名。但是最近，汉都的一些小道消息以及有趣的街谈巷议把葛森塑造成了一个毫不讲情面的怪人。
在汉都的这几年，随着葛森的官职越来越大，葛森似乎与我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似乎也越来越难琢磨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葛森除了工作上（警察署内）让人捉摸不透，他的个人生活更是非常奇怪，这一切都要从3月18日，葛森的犯罪心理学课程那天开始说起。
【2013年3月18日19：58汉都警察总署大礼堂】
昏暗的大厅，掌声此起彼伏，各种摄像师专用单反相机的加强镁光灯灯光交错。葛森晚上八时在这里有个大型的犯罪心理讲座。参加的人员还包括汉都市市长。聚光灯相聚在讲台上。讲台上站着一位没有化妆，但是也相当迷人的女子。她身高165cm左右，身材匀称，两腿修长；肤如凝脂，长卷发，长睫毛，大眼睛。看起来给人一种大美女的感觉，但不是那种经过整容的遥不可及的美女，而是赏心悦目，看得非常舒服，毫不做作，天然去雕饰的美女。这个女孩就是顾以桐，现任汉都警察总署警务部新闻发言人，葛森的警校学生。顾以桐今天穿着一身职业服饰，一点不像是一位初出茅庐的中级警官。她优雅地走到讲台中央：“尊敬的市长先生，各位警员，媒体同仁和市民，女士们先生们。下面有请警务部助理部长葛森高级督察为大家演讲犯罪心理学的最新进展。”就在此时葛森的手机响了，传来急切刺耳的电话铃声。葛森低头看了一眼，看到电话来自“楚汐萤”，他掐掉了电话，故作镇定地笑笑，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新闻发言人顾以桐。顾以桐跟他有一个眼神上的交汇动作，随后便悄悄走开……
葛森清了清嗓子，笑了笑：“尊敬的市长先生，各位，今天我不想和各位警员、媒体同仁和市民讲太多！好多朋友给我来信，说他们崇拜谁。不要再脑残地告诉我崇拜福尔摩斯或者是CSI：NY纽约犯罪现场调查这样的‘英雄形象’！我们的警员已经过度崇拜了太多的‘法证先锋’和那些只会摆弄显微镜、试管和DNA测试仪的‘科学家’。我只想说，一个警员如果只依赖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去破案，我敢保证他一个案子也破不了！这些只是辅助你破案的工具。各位年轻的、乳臭未干的探员们，你们何时才能关注本质。女士们先生们，你们要学会如何分析，如何去推测凶手的逻辑！学会用逻辑学去看待一切问题，而不是你们办公桌上的DNA报告。有人说，你这一套过时了。这是上个世纪阿加莎·克里斯蒂这个侦探小说女王还在世的时候，那个年代的警探喜爱的说辞吧！不，你们恰恰错了，不要被表象所蒙蔽。你们手上的DNA、指纹等报告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我给大家讲一个这样的案例，希望能够帮助大家理解我今天这个‘极端’的言论。什么是‘完美犯罪’？存在天衣无缝的谋杀吗？这个问题几个世纪以来，犯罪小说作家、犯罪学家还有那些准备杀人的恶人都在乐此不疲地研究。而杀人犯不过是想把这些问题变为残忍的现实，来帮助他们逃脱罪责。就像是多少年前伦敦的霍华德·格林案件一样。格林是一个出身卑微的裁缝，对社会尤其是底层的社会认识深刻。他写了一本日记，后来警察在他的房子里发现了这本日记。在日记里他分析了十四种杀人的方式和细节。每一个细节的例子都是他的妻子，主要是因为他对他的妻子了解深刻，而且可能有隐秘的仇恨。虽然一些手法是低级的，也有一两个方式过度残忍，不过有几个真的非常缜密，在那个时候简直是完美的谋杀。格林突然意识到，对于犯罪最大的危险，不是对过去事实可能性的调查，而是将来可能存在的麻烦和露出的证据。每一个犯罪现场都包含不真实的部分，这些部分或来自警方办案人员的主观臆断和‘臆想’式的判断，而有一些是来自罪犯的丰富想象力给警方造成的迷惑。他的结论是真正天衣无缝的犯罪不是仍为结案的犯罪，而是留下迷惑证据由替罪羊结案的犯罪。”
不远处一只手举了起来，看起来很粉嫩。葛森示意现场的人给她一个话筒，她欠身行礼，高声道：“大家好，我是汉都市新调任的警员，我叫徐月夕。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我想请问葛先生，最后他杀了他妻子吗？”
葛森在台上竟然哈哈大笑，风度翩翩地说道：“这位年轻人还真是好奇啊！最后是他的妻子杀了他！一天晚上他的妻子发现了那本日记，惊慌失措下误用剪刀杀死了他。法官和陪审团看了这个日记后非常愤怒和震惊，裁定犯罪是在自卫的前提下不慎杀人，当时伦敦的法律裁决这个女子当庭释放。”
徐月夕有些腼腆地问：“那我不知道，这为什么是‘完美犯罪’？”
葛森依然风度翩翩，循循善诱地说：“因为最近历史学家和刑侦人员才发现，那本日记并不属于他的丈夫也就是那个裁缝，而是他妻子的情人，一个赝品制造商。所以，所有的环境证供，你们以前所依赖的普通证物，现在所依赖的科学证物，例如DNA、指纹报告等等只是辅助你们破案的工具或者说验证你们思维的一种判断，而不是靠这些报告提出你们的思维。你们会永远被那些该死的细胞和纹路拖着走，而永远得不到真相。所以我说—逻辑学，死了！”
台下议论纷纷。“逻辑学死了”无异于是抛出一颗定时炸弹，台上台下都是相视愕然。同样吃惊的也包括徐月夕。
葛森顿了顿，接着说：“审问的探员也不能是表情帝。《Lie to me》中审讯者往往表情丰富甚至超过犯人。如果说《Lie to me》中犯人是表情帝，那么探员们这是表情大圣。女探员舞姿弄骚摆出各种奇怪的个人动作，男探员经常耍酷装帅甚至还转笔。在真正的审讯中这些都是不允许的，甚至探员间有声或者无声交流都是不允许的。因为犯人有时甚至会对探员进行侧写最后找到探员的弱点并击败他们。例如《七宗罪》和《本能》。所以在真正审讯有心理学基础的危险犯人时，有的时候探员是不露面的，而是隔着反光的钢化玻璃与犯人用麦克风交流，避免自己的微表情和动作以及言语中的态度被犯人获知或者侧写。为什么我说，逻辑学—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真正地绝对地还原现场和找到犯罪动机。”
徐月夕再次举手：“不好意思再次打断您，任何自然的本质都是科学的。现实之中的一切隐藏目的都是由一个逻辑序列来排列的。甚至到最小的雪花，它的结构也包含着一个逻辑真理。因此，我们发现了逻辑的神秘含义。我们发现了还原的意义了。”
葛森略微尴尬地一笑，有些惊讶地回答道：“很棒啊，把他的话换成我的话说。我们正在面对一个新的，正在壮大的来自逻辑学的攻击。我们所破的案子的阻力不是来自凶手，而是来自所谓的逻辑学给我们带来的障碍。就好像逻辑学在现实中是预先存在的，被人们耳熟能详的概念。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什么新鲜的观点了。因为人的思想不可能高度与本身物质一致。他会将概念融入某种思维，因为他们不能接受这样的观点。纯粹的抽象只存在我们的大脑！”
葛森顿了顿：“雪花的美与和谐，真是温馨的场景啊！一个蝴蝶轻拍羽翼就可以在世界的另一边引起一场飓风，我们已经听了几十年的蝴蝶效应了！但是谁真的预测到就是一场飓风了？！”
葛森环顾四周，看着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葛森突然怒斥道：“Nobody（没有人）！告诉我，死亡的美丽与和谐在哪里？什么会让一个人突然变成一个游走的刽子手，完全摧毁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一个家庭或者几个家庭。谁知道？！没有人！因为我们宁愿相信雪花和蝴蝶也不相信痛苦、战争或者—真正的逻辑学。为什么？因为我们需要认为生命有意义！一切都按照逻辑走，而不可能是别人事先想好的圈套或者是随机的突发奇想。当我们看到数列2，4，6的时候我们都很高兴，因为我们知道，后面一定是8，我们可以预见！我们不是被命运操控着。但是，不幸的是，这和逻辑学无关。这—只是恐惧，悲伤，你们明白了吗……”他的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每个字声音越来越小，然后葛森微微欠身，向大家行礼，底下响起了两次掌声，一次是看到他行礼的人的掌声，一次是被惊醒的还沉浸在回味刚才葛森说的话的人的掌声……而此时的葛森，给楚汐萤回拨了电话，但是电话却没有接通……
【2013年3月18日3：33】
刺耳的电话铃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想起。那一定是iPhone的老款的初始铃声。葛森睡眼惺忪，拿起手机，手机的来电显示是“333”。葛森拿起手机，打开滑锁，葛森接都不用接，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拿起手机一定是什么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只有一种极其类似于动物悲鸣或者婴儿啼哭的，似乎是来自地狱深处罪恶和痛苦交织的呐喊声。这个时候，汉都又开始下起了暴雨。漆黑的天空，云压得很低，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片云雾；夜，变得更加混沌。就在葛森拿起电话的瞬间，外面刚好一阵闪电打过，雷声顿起。葛森知道，这一定是雷电离自己很近才会这样。葛森在想，接还是不接？明明知道是持续了一年多的恶作剧，从海岛庄园一直跟到这里。这么多年一直在精神深处困扰着他。他还是按下了屏幕上接听的虚拟键。
奇怪的是，葛森没有听到以往千篇一律的，似乎来自地狱深处的悲鸣。他听到的是一阵沉寂……突然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用变声器处理过的机械的声音：“葛森，你好吗？”
葛森愣了愣，他一面庆幸一面暗地里吃惊。庆幸是因为他听到了这个骚扰他和大明星张颖荻、商界翘楚杨晓雯的神秘恐吓者要对自己说的话。吃惊是因为他不得不佩服这个恐吓者的能力，这个恐吓者是如此善于创新同时极其谨慎，而且极富耐力。葛森曾经派网络与信息安全中心主管田世南多次跟踪这个电话的来源，却没有任何进展。
葛森不是独居的，他不想这样的电话骚扰到自己和家人。但最致命的是，直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不知道这个在3：33打电话来的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原先以为是孤岛庄园案件的凶手。后来孤岛案凶手落网。本来又怀疑是3：33坠楼女尸案的凶手，也就是警局的内鬼干的，后来也证明缺乏证据，毫无线索。究竟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呢？这个每天不厌其烦地在3：33打来电话的人到底是谁？这才是葛森所不敢想象的。这就像自己的老师，原督查室主任王颖所讲的：“最可怕的不是敌人本身，而是不知道敌人的目的。”
葛森走到窗边，看了看雷雨交加的窗外，回答了一句：“还不错！”“错”字还没有完全说出口，电话那头又传来了那变声器转变的机械的声音：“你回答得这么慢，你在跟踪我电话的来源么？葛森总督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