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胤当了一回说客,自我感觉良好得很,走的时候还哼着小曲晃悠悠的。
虽然白颜渊心里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完全无视那些评论给她带来的影响,但是齐胤给她说的那些话终究还是让她心宽了不少。
接下来的工作已经进入尾声,大多数人的戏份都已经杀青,方导的脸色终于有些缓和,那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也见了些笑意。
最后一场戏拍完的那天,整个片场像打完一场仗一样,混乱得让人连收拾都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方导难得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对着正在各自收拾的众人说道:“今晚七点,都别忘了杀青宴。”
刘哲已经来接白颜渊,恰好听到方导的声音,询问的目光投向她。
白颜渊想了想,便答应了。
这三个月自己太忙,几乎没有时间继续在陆景舟面前刷存在感,因此那边倒是搁置了,要是再不加紧些动作,陆景舟没准真的就要被别人抢走了,白颜渊连连叹气,没准今晚的这顿杀青宴是个好机会。
柳思怡也会去,干脆再推一把好了。毕竟她已经给了柳思怡抹黑自己充分的整理证据的时间。
“去吧,拍了这么久的戏,就聚在一起吃这么一顿饭,我怎么都是要去的。”
刘哲点头,很同意白颜渊的说法,二话不说就提过白颜渊的包袋,先去热车了。
因为白颜渊的家离片场有些远,回趟家再赶去酒店实在是有些来不及,刘哲索性就先把车开去酒店附近,让白颜渊在车上做些准备。
方导向来守时,也极为厌恶别人不能按时赴约,因此刚刚六点半一过,白颜渊就下车准备上去。本来这种场合经纪人是该跟着的,可奈何张萍太忙,实在顾及不上白颜渊这边,一切都只能让刘哲代劳。
在酒店的门口,白颜渊恰好遇到齐胤,二人相视一笑,还是白颜渊先说了话:“这么早?”
齐胤咧嘴,露出满口白牙:“你不也是?”
随后便没了下文,白颜渊丝毫没觉有多尴尬,齐胤对她来讲亦师亦友,而他在二人的接触中又能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实在是让白颜渊心生好感。
二人上去的时候,一桌差不多已经坐满七成,主要是编剧和一些重要的演员。白颜渊粗略看了一眼,方导没来,柳思怡也还没来。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陆续有人过来,然而还是不见柳思怡的踪影,白颜渊暗中撇嘴,男主演都到了,女主演还没来,难不成是要和导演一起踩着点过来?这架子可摆得真够大的。
悄悄环视一周,见别人的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白颜渊心里就舒坦了。
就在差五分种七点的时候,柳思怡高跟鞋踩得“哒哒”响,急促又混乱,总算是先方导一步在桌子上坐稳。
“真是不好意思,来的路上有点堵车,又和陆总说了会话,才耽搁了些,真是对不住大家。”人未至,声先到,众人全都抬头朝她看去。
柳思怡面上的妆容精致,穿衣也很得体,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当即就有人大大咧咧表示:“没事没事,方导还没到,不算晚。”
可另外些人什么都没说,心里不痛快,也不好表露。
白颜渊低头喝水,暗中挑眉。
柳思怡表面功夫做得真是好,如果不是明白人,可能真的要被她的话震住。她这么说是在暗示陆总亲自送她过来的,然后两人难舍难分才让她迟了?
这个能让柳思怡这么值得大费周章的陆总,除了南娱CEO陆景舟还能有谁?
知道拿陆景舟来压人,她还不是太傻,但也不聪明。
片场那次陆景舟过来视察工作进度,被柳思怡给烦走了,剧组里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能看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敢拿这个来说事?
大家不计较也都是在给陆总的面子,而不是在给柳思怡。
就在大家一片沉默之中,方导踩着点坐下,白颜渊一看表,18:59:59,就差一秒,这点掐得可真是准。
“大家现在能坐在这吃这顿饭,都是缘分,有的时候啊,这缘分真是玄得不得了,你看看,怎么就正好轮到方导来拍这个戏,又怎么就正好是你们这群人被选中,又怎么就正好是今天这个点大家都做到这个桌子上?”
副导演挺着大啤酒肚,手里拿着一大杯啤酒,举在半空,看样子是在活跃气氛和大家碰杯。这只是个普通的聚会,没有那么多讲究,众人也就都放宽心,纷纷举杯往中间迎去,能喝酒的都灌满一杯,不能喝酒的全都倒满了橙汁。这么一碰杯,气氛活络了不少。
白颜渊只是个新人,除了演“蓝鸢”这个比较重要的角色,其实她并不会有资格坐在这个饭桌上。因此也不会有人主动找她搭话,她乐不得这样,自顾自默默地吃着眼前的菜,有人转了桌,她继续吃着面前换了的菜,一声不响,也不主动参与到话题之中。
始终没怎么说话但也一直聆听着众人话题的方导突然发话:“小白,你对蓝鸢这个角色怎么看的?”
本来是轻松愉快的氛围被方导一开口就上升到了一个学术的沉重气氛,众人一下子就沉默下来,甚至有的人已经撂了筷子准备进行严肃而认真的商讨。
副导演有些尴尬,也只能挠着头笑了笑。
柳思怡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随即望向白颜渊的眼神里有一丝怨毒但很快就被好奇掩饰过去。
白颜渊由于一开始就一直在注意柳思怡,因此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阴森气息被她精确捕捉,她心中笑了笑:方导真是好人,让柳思怡的仇恨来得更加猛烈些吧,到时候她就有理由去缠着陆景舟了。
白颜渊搁下筷子,思考一会,才认真地看向方导,说道:“其实,蓝鸢是个悲剧人物,我不是太喜欢蓝鸢的性格,她把许柏看得太过重要,甚至重于她的生命,这一点,造成她最后的悲剧收场。不过我很欣赏她敢于为爱奉献一切的精神,这样的观点看起来有些矛盾,但这正因为我做不到,我才对这种理想中的东西倍加推崇。我不知我理解得是否有些偏颇,她早期刁蛮不谙世事,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事之后,在最该天真烂漫的年纪参破一切,万物皆空,也是个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