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颜渊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脑子里轰隆隆的就像有一道巨雷来来回回地劈,劈得她半天醒不过闷来。
搭在自己腰间的宽大手掌灼热而滚烫,似乎凝聚了主人身上所有的温度,烙得白颜渊一动都不敢动。
康宸目光柔和而缱绻:“别紧张……放松。”
白颜渊两只手均藏在袖子里,紧紧成拳:“皇上……”
康宸目光依旧清明,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与她的眼睛对上:“你赢了。”
白颜渊云里雾里:“什么?”
“刚才那盘棋,你赢了。”
一瞬间,白颜渊脸色爆红,乌黑的长发已经干了,软软地搭在她背后,因长度过长,有一些还缠在了康宸的手臂上,康宸感受着手臂上的光滑沁凉的触感,再看着眼前的人脸红彤彤的如苹果一般,烧得连耳尖都卷上了红,不由得觉得此人可爱到了极点,心中一抹怜惜之意更甚,自然就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藏了朕几颗棋子?”
瞬间,火山爆发一样,白颜渊的脸如同正巧满溢的火山岩浆那样,红得发亮:“就……就一颗……”
康宸挑眉:“就一颗?”
白颜渊左眼角之下的那颗泪痣似乎都被染上了绯红,由暖红的烛光映衬着,更显风情万种。
她眸中波光潋滟,嘴巴抿成一条线,声音里带上几分委屈:“妾身从小最不擅长的就是下棋,皇上您这是以己之长攻妾身之短。”
这句话,说得康宸轻笑。越看越觉眼前人可爱得紧,合自己口味,双眼紧紧盯着那双樱粉色的柔软的唇瓣,着魔一般,白颜渊话音一落,康宸轻轻就咬了上去。
白颜渊一怔,没有想到康宸会直接过来,有些不自在地迎合着他,显得僵硬而不自然,到底是没有推开他。
感受到白颜渊的顺从,康宸微微抽离,二人的距离却也是相当地近,彼此鼻尖相抵,说不出的亲昵。
康宸拉住白颜渊被烧伤的那只手腕,抬起,滑顺的袖子下落,刚巧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的小臂。
手腕那里一块极丑陋的黑褐色伤疤,就这样清晰而又明显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白颜渊勉力挣扎,奈何康宸的手如铁箍一般,紧紧箍着不放开。
白颜渊放弃,头颓然垂下:“挺丑的。”
“不丑。”
白颜渊勉强笑笑:“皇上说笑了。”
康宸眼睛追着她的视线,抬起另一只手弹了她一下:“这是朕的疏忽,朕没有理由嘲笑你。”说完他又仔细地看了看那块疤,眉头微凝:“朕给你的药,你没有用?”
白颜渊眨了眨眼:“那药那么珍贵,皇上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妾身这疤又没在明面上,不妨事。”
康宸没说话,做出了一个让白颜渊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动作。
康宸把她的手腕拽到面前,轻轻地在那块丑陋如干枯树皮一般的疤痕上面烙上一吻,末了,还伸出舌尖轻舔一下。
仅这一下,白颜渊全身都在战栗。
堂堂卫国宣文帝,竟……白颜渊是真被吓着了。
白颜渊说的话结巴得不成样子:“皇……皇上,您……您在干嘛?”
康宸看着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心里却十分满足。
好像这个动作,他接下来要做的一系列的事情,在千年万年之前,他就已经极为渴望了。
心里的这个想法,康宸极为奇怪,他明明才活了三十年,怎么可能会有在千年万年之前就有了意识?
白颜渊知道自己犯傻了,她趁着康宸失神的空,抽出手,环住康宸的脖子,轻声附在他耳边说道:“皇上,妾身知错。”
康宸一笑置之,却惊觉怀中人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挑了挑眉,当即将人横抱而起,转身,白颜渊披散着的柔顺黑发在半空之中飘过一道弧度,康宸迈开大步,沉稳地朝床边走去。
白颜渊既紧张又激动,一颗心疾速跳动,简直快要从嗓子眼里出来了。
康宸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上去,本该伺候皇帝宽衣,吹熄烛火这种事都该白颜渊来做,可康宸不知怎么的,竟是全都自己做了,整个养心殿全都暗了下去,为床头一杆烛火,火光如豆,欢肆跳跃,白颜渊躲在丝绸被子里,仅仅露出一双眼睛。
康宸吹熄蜡烛回来,一脸柔和地看着她,随即,脱下鞋子,将明黄内衬搭在一旁,垂下帘帐。
昏暗的光影中,康宸极为眼尖地瞥见白颜渊心口与肩膀还有手臂上的黑褐色疤痕,当即眼中的冷意几乎都要漫出来了。
白颜渊吓得用被子裹住自己,咬住下唇:“皇上恕罪,若是妾身脏了养心殿,妾身现在就滚,绝不会污了皇上的眼。”
康宸沉默许久,白颜渊以为他是真的觉得那里丑陋无比,心里翻江倒海一样,立马披上外衣,翻身就要下床。
就在她穿鞋之时,康宸一把将她拉回,力道之大让她直接撞在了康宸的胸膛,白颜渊鼻子一酸,眼泪哗哗地就往外流。
女孩子,谁希望自己身上有那些丑陋的玩意。
康宸亲手扯掉她胡乱披上的外套,暖橙色烛光落进他的眼中,竟衬的他的瞳色有些发红。白颜渊被康宸粗鲁的动作吓到,一时瞪大眼睛看他,也不知说什么好。
康宸闷声不吭,他拦住白颜渊往自己的身上靠,双唇却是仔仔细细地亲吻着她的那些伤疤,丑陋又难除。
白颜渊宝贝康宸亲得全身火热难堪,心里就像是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挠着,微酥还痒,想把那爪子推开,可其实又不舍得,一时间,白颜渊僵在康宸的怀里,犯难。
直到白颜渊脸色羞红,一把轻轻推开康宸的头,说道:“皇上……”
康宸眸中的神色还没有彻底冷静下来,他眼中带着的目光近乎疯狂:“是朕的错。”
“若是你没有进冷宫,哪会遭遇这些。”
白颜渊搂住康宸的脖子,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安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康宸紧紧搂住她,心中无法平静。
他竟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人给他带来的影响竟是如此之大。二人仅仅重逢半个月,心中的性感便如秋后的野草那样疯狂滋长,迅速而又令人无法阻挡。
夜色正浓,月光正好,偌大的养心殿之中,月光泼洒满地,丝毫影响不了无我的二人。暖红的烛火,朦胧的纱帐,正见证着一场翻云覆雨,鸳鸯交颈。
王玥不是个大嘴巴,沁芳殿里的奴才们也都不是大嘴巴,但这却并不代表其他的小太监是守口如瓶的。
皇上临幸颜才人这件事如深水炸弹一般在后宫之中炸开,众多小太监小宫女们的口头也都有了谈资。
其中火气最大的是莲贵人。她连着摔了三个胭脂盒子,心中的火气依然难平,咬牙切齿地给自己灌了一壶苦茶,对白颜渊的恨意噌噌噌地往上涨。
白颜渊醒来的时候,已是后半晌了,康宸坐在她的旁边批阅奏折,神情专注,侧颜极为冷峻。
听到床那边有响声,他急忙抬头,正巧看见白颜渊挣扎着要坐起身,可全身剧烈传来的酸痛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再也没起得来。
康宸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奏折,箭步冲过去,扶住白颜渊:“身体怎么样?”
白颜渊受宠若惊,担惊受怕地靠在康宸给她垫好的软枕上:“皇……皇上?”
另一边,白颜渊还不忘敲响痴妄镜:“小痴,好……好感度。”
痴妄镜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的:“八……八成。”
白颜渊一脸惊悚,觉得事情未免进展迅速得有些不真实。
白颜渊看见康宸把桌子都搬进了卧房里,此时上面正摞着整整齐齐的奏折,顿时想明白康宸这是为了守着自己才在这里批阅的,登时心里淌过丝丝暖意,说道:“皇上先去忙吧,妾身这边不妨事。”
康宸不答她,却是反问:“饿吗?”
白颜渊毫无悬念地就被带偏:“有一点。”
康宸立即喊人道:‘王玥!’
王玥急急忙忙冲进来,问康宸有什么吩咐没有。
康宸便说让御膳房准备些软糯的粥。
王玥领命而下,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走。
白颜渊想趁着康宸不注意自己披上外衣,结果没料到,衣服随便一抖,竟把里面藏好的白棋棋子给抖了出来。
清脆的声响滚落地上,惹得康宸与白颜渊同时去看。
白颜渊整张脸迅速涨红,就像个猴屁股。康宸盯着那颗白棋,盯了许久,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白颜渊又羞又恼,又不敢凶康宸让他不许笑,只能干巴巴地瞪着眼,那眼神,恨不得要吃人。
康宸笑得愉悦:“倒是没撒谎,确实只有一颗。”
白颜渊:有多远滚多远吧你!
当然,这句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
王玥亲自将御膳房煮好的粥端了上来,是瘦肉粥,米香四溢,肉末细腻,上面还撒着一层白芝麻,各种浓郁的香味凑到一起,让人忍不住去吞咽口水。
康宸放下折子,端着碗,看那架势似乎是要亲自喂给她。
白颜渊连忙摆手,笑话,让一国皇帝给她喂粥,她是不想要这项上人头了。
“皇上,妾身自己来吧。”
康宸一个眼神就把她盯了回去:“老老实实的。”
一个人久居高位,即使不是命令,说话的时候也自带几分威仪。刚才康宸那一个眼神,白颜渊莫名感受到了压力与惧怕,登时就缩在原地不敢说话。
康宸面色柔和了些,他舀了一勺粥,轻声道:“听话。”
这两个字,对任何一个女人,几乎都是万能的。谁都无法抗拒一个自己心爱的人柔声对自己说这两个字。
白颜渊也不例外,她不自禁地就顺从起来,康宸虽然是一国之君,可照顾起人来却是相当有经验,粥被送入到她口中的时候热度正好,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凉。
白颜渊几乎是心惊胆战地喝完了这一碗粥,睡了一个上午现在她的身体有一些软,想下床溜达溜达,却一把就被康宸给拦了回去。
“你身体还没好,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
“妾身该回沁芳殿了……”
“你过些天再回去,朕已经派人通知庭夏了。”
白颜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最终只得同意,一味地和皇上作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因此,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白颜渊才被康宸放了回去。这两天康宸对她简直是无微不至,所有白颜渊想到的他都能想到,白颜渊想不到的,他也能想到。而且康宸顾及到她的身体,没有再来。如果现在有称的话,白颜渊去称一下肯定能涨了不少体重。
白颜渊前脚刚到沁芳殿,椅子还没做热乎,还没来得及和深夕庭夏春雨她们说说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有小顺子的通传,说是莲贵人到了。
白颜渊撇撇嘴,心里想着这莲贵人来得可真是时候,指不定派人在沁芳殿外头蹲了多久。
莲贵人是自己来的,就连大宫女都没有带,她穿着一身极惹眼的火红狐裘,头上的金步摇熠熠生辉,红唇鲜艳似血,美目顾盼生姿。
只是美则美矣,却有着几分俗气在里头。
白颜渊行礼:“莲贵人吉祥。”
莲贵人高傲地抬着自己的头,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便道:“起来吧。”
白颜渊乖乖应承:“是。”
紧接着便让庭夏给莲贵人倒茶。
这次莲贵人过来,怎么都不像是给她道喜来的。
白颜渊理了理衣袖,淡然问道:“姐姐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莲贵人挑起眼皮看她:“听说前两天皇上临幸了妹妹,这可是宫里头的大好事,可真叫姐姐羡慕坏了,姐姐在这先给妹妹道个喜。”
白颜渊将茶杯磕在桌子上,道:“姐姐客气了,要说羡慕,也是妹妹该羡慕姐姐才对,二皇子伶俐可爱,现在正是听话的时候,妹妹这就算是坐着马车也追赶不上姐姐。”
白颜渊这话一出,莲贵人的脸色果然稍微有所好转。白颜渊心里暗笑:果然是个爱听奉承的女人,心眼小,还善妒,如果不是她主动来找她,白颜渊她还真不想和这种人勾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