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陛下。”院子内黑压压跪了一片人。
楚怀天背着手走进院子里,先看向院子角落处,被摆放整齐的红巾贼的尸体,而在另一边是上官晴家遇害的姑娘、曦月公主家战死的护卫,还有一些战死的黑骑和兵马司巡卒。
他在心里数了一下,上官晴这边损失了三十多人。
“可惜了。”楚怀天心中惋惜,这些姑娘来自不同的府邸,本来不是一类的人,但是在上官晴的教导下,都成长为文武双全的人才,每一个人都精通算学财计、医术外科、针织刺绣、药膳烹饪。
楚怀天都想抬一个进宫,做近身的答应。
“太子。”
“儿臣在。”太子快步走出来,恭恭敬敬地低首站在楚怀天身边。
“你能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红巾贼会混在你的太子府禁卫中吗?”楚怀天说得平淡,却把太子吓怂了。
太子一改对楚千寒的颐指气使,噗通跪下磕头说:“父皇明见,儿臣有罪,儿臣回去就将近卫都换了。”
楚怀天冷哼一声说:“是该找个人来管管你了。”
“请父皇责罚。”太子不敢抬头,但心中却狂跳了几下。
楚千寒也一沉,看出楚怀天又要搞事,他上前一步大声说:“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楚怀天玩味地看过去,问道:“有什么事?”
“儿臣与上官晴姑娘两情相悦,情窦以深,今天发生了这样的祸事,更加确定了儿臣的想法,儿臣请父皇赐婚,儿臣要迎娶上官晴为正妃。”
楚千寒豁出去了。
“不准。”楚怀天露出恶意的坏笑。
在旁边看着的曦月、楚千康、楚千仁和楚千羽都没想到楚千寒会如此直接,更没想到楚怀天会直接否决。
这两人都太直接了,说是父亲性情相同,还是说他们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楚千寒跪下求道:“请父皇成全。”
太子眼珠儿转了转,也叩首说:“儿臣也倾心上官晴姑娘,愿意迎娶上官姑娘为正妃,还请父皇成全。”
“哦,有趣了,你们都想取上官晴,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楚怀天看看四周问道:“上官晴呢?”
楚千寒答道:“上官晴受到了惊吓,前几日又受过重伤,儿臣送她去休息了。”
“你倒是怜香惜玉,将上官晴叫来,朕要见她。”楚怀天看到楚千寒的表情有趣,决定折腾一番。
楚千寒脸色难看,想阻止,被楚千康一把拉住,楚千康低声说:“三哥不要忤逆父皇的意思。”他抓着楚千寒的手很用力,提醒楚千寒把握分寸,与皇帝争执只会让上官晴受更多的苦。
不多时,上官晴被抬了过来,竹青等人被隔离在外面神色焦急。
楚千寒看到心疼得要死,此时上官晴面色苍白,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她刚才连续用绣花针救人,用牡丹图援助楚千寒,再次透支了力量。
内侍官首领孔曲说:“皇上,宝安县主一直昏迷不醒,奴才只好将人抬来了,太医说宝安县主气血亏空,神魂受损,有油尽灯枯之兆。”
孔曲的声音越来越低,楚千寒、楚千康、十七皇子楚千羽脸色都变了。
楚怀天看着儿子们难看的脸色,还真佩服上官晴的魅力,同时也打消了对上官晴的怀疑,这样一个身体虚弱到快死的人,怎么可能杀得了长公主。
“到底是谁?”楚怀天心中想着,走到上官晴的软榻边蹲下,伸手抓住上官晴的手腕察看。
元气输入没有阻力,在上官晴身体脉络内运行一圈,空荡荡没有丝毫元气反应,生机匮乏,油尽灯枯。
楚怀天眉头紧锁,他需要上官晴的智慧,又不想上官晴成长的超过控制,所以才会暗中下黑手,就是所谓的考验,现在被考验目标要死了,他才想起礼贤下士这个词的含义。
上官晴的智慧代表的是一种技术上的优势,当初上官晴为楚怀天描述了一个完整的铁路体系,通过道路联通天下,收取厘金、过税、运费来增加中央收入,开办邮政补贴地方财政扩大官僚体系,利用护路军威慑各地军州豪门。整体方案就是利用新增加的财源增强中央的实力,实现强干弱枝,中央压制地方的格局。对权利难出京城的楚国皇室来说,这个方案诱人无比,也是楚怀天听过的最实际的方案。这也是楚怀天想要限制上官晴的主要原因。
“柳六娘呢?”
楚怀天询问,立刻有内侍将柳六娘叫了过来,柳六娘此时手臂上缠着绷带,脸色蜡黄,时不时担忧地看向上官晴。
“陛下。”柳六娘姿势并不灵巧的跪下。原来除了胳膊,她的小腿也伤到了。
楚怀天问道:“宝安县主的手稿保存下来多少?”
“回禀陛下,早期的都有备份,最近几个月书房被列为禁地,没有备份出来,全都在前些日的大火里烧了,宝安县主身体一直不好,这几日只画了一张草图,说要在院子里盖新房子。”
“拿来我看。”
“诺。”
柳六娘到上官晴之前的房间,在破烂的柜子下面找到一个画夹,掸去上面的灰尘拿了过来,有内侍检查后呈给楚怀天御览。
草图是用炭块画的,和上官晴以前画的东西一样,有着很多繁琐的线条,工整规矩,方正间有种协调的美。与大楚国内常见的雕梁画栋不同,这是一栋圆顶的石头建筑。
楚怀天觉得风格很怪,但样子很美,特别是上官晴专属描述的细节部分,石头倾斜着拼接出不同的花纹。
上官晴画的是条石斜插法布局,这是现代人用来修海堤的设计,可以历经海浪侵袭千年不毁。
楚怀天看不懂,只是觉得很好看。
“不务正业。”楚怀天嘟囔了一句,他需要的是锻锤、高炉、水泥窑这样的设计,而不是无用的漂亮房子。
“千寒。”楚怀天又想起被烧毁的书房,如果手稿没有被烧毁,即使上官晴死了,他也能挽回一部分损失。
“儿臣在。”楚千寒再次迈步上前。
楚怀天咬牙切齿地问:“说说,你为什么要烧宝安县主的书房,难道你不知道她的手稿对朝廷有多么重要吗?”
楚千寒一句话顶了回去:“我只知道她被看做可有可无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