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开始的地方
加大是若黎梦开始的地方。遍布于校园里的红掌花随风曼舞,宛如一群群火鹤浴火凌云,风姿绰约。作为大一的新生,她被系里推荐,参加学校的“光明杯”演讲大赛,更让她紧张又兴奋。
“谁说80后是物质生活比较富裕,但精神匮乏的一代。80后应该是崛起的一代……”
那天,若黎振振有词,躲在寝室搂后面的花丛旁,练习演讲。忽听背后一声重咳,她回身瞧,站定一个高个子男生,正用放肆的眼神瞅着她。
那男生属于很有味道的类型,是若黎喜欢的那种,有点像周传雄。她顿时心悸气短,说不出话来。
那男生说话很清脆,也很直接,说听了半天你的演讲,感觉有些问题。
若黎反应过来,仿佛被当头棒喝。演讲可是她的强项,还没有人如此说她。
她问,那有什么问题呢?
那男生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很迷人,说明晚6点到主楼325室来找我,再告诉你,我叫逆风。还没等若黎再开口,他就哼着歌扬长而去。
若黎知道那也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名叫《男人海洋》,心头有无数蠢蠢的小猪乱撞。她想去还是要去的,即使男人像海洋,淹死也认了。这是她的性格。
当若黎推开325室的门,吓了她一跳,屋子里黑压压坐满了人,逆风正站在前面讲话。
他看见若黎,马上热情地说,各位同学,让我们欢迎高中校演讲比赛冠军、市演讲比赛亚军、省演讲比赛季军若黎同学加入校演讲辩论协会。刹那间空气中掌声雷动。
若黎一头雾水,这家伙居然查了自己的老底,愣在那里。逆风赶忙上前赔笑,说请若黎里边坐。
若黎脸一红,钻进人群,问了身边的人才知道,原来逆风是协会会长,她是被拐进了演讲辩论协会,心里又气又乐,一朵羞答答的玫瑰偷偷开放。
2、玲珑剔透的爱情魔幻瓶
若黎在寝室床上捧着那天大赛后的合影黯然神伤,满眼昏蒙。照片上是她、逆风和大赛的女主持人肖莉。
若黎知道肖莉是有名的校花,身材高挑,群芳卓荦,一直是逆风追求的对象。而她虽然个头不逊色,但容颜相差甚远,又习惯了穿近似男孩的衣装,就像王语嫣和灰姑娘。她本来准备拿到冠军的光环,吸牢逆风的眼球,穿上梦幻的水晶鞋,摇身变成小龙女,但可惜屈居亚军。对她来说就意味着失败!她感觉自己和逆风命定是不沾边的人。
好友露露一把抢下她的照片,要她改变形象,纯情一些,淑女一些,一定会捉到逆风。若黎低头沉思。她并不想迎合什么来伪装,她要本色的自己。不过,为了爱,若黎鼓励自己要勇敢。
若黎听说过一个古老的爱情魔咒,只要每个夜晚在星光下摘一片红掌叶,寄上自己的深情,装进水晶瓶子,99天后把瓶子捧给爱的那个人,渴望的爱情就会实现。她清楚可能是自欺欺人,但还是决心试试。
她花了一天的工夫,跑遍了大街小巷,买到了自认为最满意的玲珑剔透的瓶子,随后每天都选择一片鲜红的纯粹的红掌叶,寄上对逆风的一腔痴情,装入瓶中。一条暗涌的河把她带向了遥远的国度。
3、任何时候一定要坚强
就差一天,就差一天,若黎苦心经营的魔幻瓶不翼而飞,这让她恼怒不已。她问了寝室里的众姐妹,都说没有见到。她一连好几天茶不思、饭不想,上课的时候还总溜号,神色恍惚。大家都很为她担心,怕她中了邪。
周末,露露把一张植物园的门票交到若黎的手里,神秘兮兮地说她有福了。若黎不想去。露露抛下一句,如果不去肠子都会悔青的,10点准时,随便你。说完转身就走。若黎这才半信半疑去了。
门口,若黎见到了她魂牵梦萦的那个人——逆风。逆风穿一套天蓝色的休闲服,脖子上挂着相机,依然干净帅气。若黎突然觉得害怕,害怕逆风看穿她坚硬外表包裹的脆弱。还好,逆风只是和她游山玩水,观赏论道,毫无察觉。
青山绕水,竹舍野径,每一朵花、每一棵树、每一株草都有一片独特的韵致,耐人寻味。
若黎记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差点儿忘了提,问你怎么想起约我来游园?逆风顿了半天说,因为我是逆风,想让你多看看风景,你会发现更美的景色。这叫什么答案?若黎心里一颤,说女孩子是感性的,我只要我喜欢的东西。逆风点点头,说好吧,跟我来。逆风把若黎带进旱冰城。
其实若黎不太会滑旱冰,从前和朋友们练过几次,无奈没找到窍门,滑起来跌跌撞撞,活像小笨熊。这次有逆风在身边,她也就不怕了。可是谁知道逆风帮她换好鞋,就在人群里消失了。
若黎憋着一肚子的火,但也咬紧牙一个人滑,跌倒了好几次。很多男孩还故意撞她,接着嬉皮笑脸或深情款款来拉她的手。若黎都给那些人扔了一粒卫生球,不理不睬,继续跌倒又爬起。终于摔了个重重的,爬不起来。
逆风一双温暖的手出现来扶若黎。若黎泪水顷刻涨在眼底,忍着不让蔓延,一下甩开逆风的手。逆风强行把她扶起来,盯着她大声说,任何时候一定要坚强,我有爱人了,是肖莉。说完,转身就跑。若黎的泪放纵地汹涌了。
4、来又如风,离又如风
这一年多来,若黎不再积极参加任何活动,仿佛归隐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例行公事学习。她开始喜欢那首歌《如风》。
她知道逆风爱的人不是自己,那些曾经存储的爱恋无非是一种海市蜃楼,丢掉正好是一种解脱。
有时候遇到逆风和肖莉亲密无间、神仙眷侣的样子,她都淡漠绕行,谁也看不见她心底的裂片。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逆风和肖莉分手了,这个消息如一颗定时炸弹,在寝室里引起了轰然巨响,成了众人议论的头号八卦。
若黎想置身事外都难,好友露露第一个冲到她的面前,笑眯眯地说,亲爱的,机会来了,这个时候男人是最脆弱的,你要把握哦,或者就当挽救失足青年了。
若黎只是摇头,但在她的内心里,还是想去看看逆风,给他一个同志式的关心。她说不清是不是给自己找什么心理平衡。
若黎找到了逆风。馥郁的树荫下,他很平和,专注地坐在操场的双杠上吹口琴,是那首《男人海洋》。
记忆如潮再一次淹没了若黎,她痴痴地听,沉默。逆风发现了若黎,如老朋友般邀请若黎参加他们系里的舞会,若黎没拒绝,她想没有爱情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舞场里,光线缭乱,乐曲飘摇,到处是俊男美女优雅轻盈的步子,明眸善睐的目光。若黎觉察自己穿一条素淡的格布裙,装扮有些落伍,应该再媚人些,可已经晚了。不过对于跳舞,若黎还是颇为自得,没人知道她从小就学舞蹈。西服考究的逆风过来招呼她,请她跳一曲,正是慢四。
若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加速。这是她第一次和逆风如此近距离相处。逆风的气息、逆风的笑脸、逆风的臂膀,再次让她无可名状地陶醉,似乎瞬间又回到了从前。
她闭上眼,用心感受着逆风的暖流,缓缓随着音乐移动脚步,那感觉就如置身于落英缤纷的桃花林,有一双双的百灵相伴盘旋。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敢睁眼,想把这种感觉分分秒秒地铭记。
可曲终人散。若黎还没反应过来,逆风在她耳边说句对不起,去趟洗手间,就蒸发在空气里。若黎的心再次被冰川撞沉,凭着女孩的直觉,她知道要去找逆风。
图书馆旁边的路灯下,若黎看到了表情僵硬的逆风,还有泪痕满面的肖莉。一道凄冷的绝望让她瘫软在地,心如死灰。
她明白了又是一场闹剧,这次她是一个可怜的道具,她该谢幕了。她把脸藏在手心里,但没有落泪。
在三千英尺的高空,若黎浮在云端,回望这座城市,耳畔如风吟唱:但我不过是人非梦,总有些真笑,亦有真痛。
她释然地笑,一切来来回回,都成了过往。
记得和姐妹们灿烂地道别时,露露说一定要幸福啊!可前方等待她的目的地会有幸福吗?若黎无从知晓,只有走,不去假设和预期。
5、相信吧,相信就是对的
在巴黎,若黎每天除了学习,就穿行在陌生的路口,用眼睛和相机定格脚下的足迹。有时候也把照片传到网上,和朋友们分享那里充满罗曼蒂克的文艺氛围。
一个网友说月是故乡明,发给她一大堆云南丽江的照片。那背靠玉龙雪山的丽江古城、小桥流水、曲巷幽深,让若黎有了想去丽江的冲动。她约露露暑假一起去,露露说行。
若黎幻想着在满天星斗的夜,找一个古老的四合院,放一把藤椅,泡一壶玉龙雪山茶,闻着花香,听着鸟鸣,什么也不想,安安静静地发呆,充分找回自我。
于是,暑假一踏上丽江的土地,若黎就迫不及待赶往和露露约定的见面地点。然而,来的不是露露,是逆风,他比当初憔悴了许多。若黎转面想走,逆风拉住她,说有纪念品送给她。
茶馆里,逆风从包里捧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放在桌子上,里面红艳艳的都是叶子。若黎一眼就看出来那正是自己的魔幻瓶,泪水禁不住潸然而下。
逆风说瓶子是露露给他的,并向他讲了若黎的故事。但他已经和肖莉在一起,无奈只有放弃。后来他才明白爱肖莉只是一个理想,他真真切切爱的人是若黎。那天的误会是肖莉找他谈彻底分手。
若黎轻轻抚摸逆风眼角眉梢那些岁月的印记,破涕为笑,说那你怎么表示诚意呢?逆风从包里又捧出一个相同的瓶子,里面满满的也是红灿灿的叶子。他说你的是99片,我的是999片,从此,爱你天长地久永不变!
若黎接过瓶子,倏地钻进逆风的怀里,眼前那夜一片火鹤飞舞,满树都是星星在懵懂地眨眼,仿佛在说相信吧,相信就是对的。
若黎抿嘴笑,说我该相信吗?逆风无语,紧紧抱她不放。若黎仰望蔚蓝的天空晕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