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若
“小若,去看电影吧,《哈利波特与火焰杯》,还可能有艳遇哦。”
“不去,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那我可走了,你要在网上钓鱼,就钓一条钻石王老五。”
“无聊,走吧,走吧,小心你的马子被拐!”
每个黄昏,在一阵欢声的调侃里,我总是和姐妹们进行着差不多的对白,寝室便一扫而空,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
我喜欢这样的孤独,可以静静地写博客,让灵魂在华灯下轻盈地流淌,同时等待一个时刻的来临。
还记得初一时,我心血来潮开始写日记,初三时发现继母偷看我的日记,便赌气撕毁了所有的日记,不再动笔。
如今,忘了怎样的理由又开始写,没有了碎片,没有人再来打扰。
一片静寂的虚空的黑,一片幽清的暗淡的蓝,一片萧瑟的迷蒙的白。一段清脆和昏鸣。
有的人写博客是给别人看,而我不知道写给谁,只是写,发给他,然后铺天盖地地尘封。对于我,对于这个世界,尘封是最好的祭祀。因为爱,所以别离。
闹钟响了,我开心地笑,有期盼真的很美,窗外有神秘的光束袭来。
2、洛峰
一首歌曲又开始了我的节目《星星点灯》。白天我是报社的编辑,夜晚我是商业电台的节目主持人,22点半至午夜零点最后一档的情感倾诉是我主持的时段。
在一个半小时里,我轻松惬意地播送一些经典音乐,接听众打来的电话,耐心细致地聆听他们内心的烦恼,适当时候插一两句建设性的语言,给他们以慰藉。
我知道他们渴望一份温暖,需要漫漫长夜里有人能够倾听他们的心曲。
节目最开始是固定的单元“清心传情”。我又选播了一个署名叫小若的听众的散文《午夜蓝花》。她的文字意境很美,很空灵,夹着淡淡的明丽的忧伤,却又不失一份率性的豁达,令人不经意就被深深地感动。一年来她总是通过电子邮件给我发稿,是我节目的忠实听众,但我没见过她,只能想象着她隐在时空背后纯粹的光环。
节目尾声,我接电话。“你好,《星星点灯》,欢迎你。”
“你好,洛峰,我是小若。”一个很清丽的声音传来,“谢谢你又播了我的文章。”
“啊,你好,小若!”我很惊喜。这么久,她第一次打电话来。
“明晚6点,西斯咖啡厅,我想见你。”她说完就收线了。
我怔住,从来没有一个听友打进直播间对我如此讲话。
3、小若
又一个早晨,对我意义不同。从我第一眼看见洛峰,我就迷恋上他。
他有研究生的学历、高薪的收入、俊朗的外表、浪漫不羁的气质,尤其还没女朋友,是我梦寐以求的另一半。我渴望用身体和灵魂爱他,但他会不会爱我,我不知道,我自信可以征服他。
我去时装街逛了一圈,打扮成淑女的模样,还喷了点CD香水,我想他应该会喜欢有品位的女孩。一切准备就绪,我回到静谧的宿舍,只等着夜幕拉开。
出乎意料,我的初恋男友宇雷正等我,手里捧着一大束含露的玫瑰。他高高瘦瘦的,论各方面的条件,都无法和洛峰相提并论。我当初不知道怎么喜欢上他,他却背叛了我,和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珊娜混在一起。我曾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你怎么送到这里来了,是不是弄错了?”我冷言相对。
他说,他和珊娜分手了,他最爱的人还是我,要我原谅他,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我苦笑,覆水难收,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呢,但我要戏弄他。
我接过玫瑰,深情地拥住他,吻上他的唇。
宇雷忍不住了,用尽力气把我按在墙上,热烈地回吻我。两朵唇花纠缠在一起,兴奋而隆重。终于他的手伸进我的胸衣,让我的身体有了过电的眩晕。
我猛地从他的怀里挣脱,回手他一记耳光,说你这个傻瓜!摔门而逃。
我很满足,我想他会记我一辈子。
4、洛峰
我如约来到西斯咖啡厅。这里流动的光线和音乐、米色沙发、深绿桌布,嵌满碎石子的廊柱,视觉让人很安逸。一溜长长的落地玻璃窗前,往来的路人尽收眼底。
我张望时,小若亲切的俏面跳进我的视线。她没出乎我的意料。嫩黄色印花上衣、蓝色牛仔褶裙,有一些妩媚,有一些娇弱,声音甜美。
我们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喝咖啡、聊天。我问她为什么突然要见我,她说没有理由,如果有就是为了满足猎奇心理。我问结果呢?她不说,转而和我大谈附庸风雅的“咖啡主义”。
我发觉她很有个性,尤其那麝兰的气息,让我陶醉。
出了咖啡厅,我送她回家。她主张坐公交。她说喜欢这种暗淡、寂寥,又有点庸碌的感觉。我依从。
我们并肩坐在相对靠后的位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若握住了我的手,柔软而又暖和。一股春意在我的心底晃荡。她似乎没有多少心跳的感觉,好像已成习惯。我只能静静握着,排除杂念。
车停在一站,上来一个穿黑色紧身衣、灰色真丝背心、紫色短裙的时髦女孩,瞧她惺眼蒙眬、摇摇摆摆的模样,应该是喝醉了。小若过去赶忙扶稳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我抿抿嘴,没好意思问。
车又行了很久,停在一站。小若搀扶那个女孩下了车。临走时塞给我一个纸条,上面有她的电话号码,说下周末晚上见。
我顿时感到了依恋,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5、小若
洛峰的电话来了,说车就在楼下等我。我笑逐颜开地上了他的车,一溜烟消失在暮色里。
车停在湖边,我随着他下了车,上了一叶扁舟。我迎风站在船头,他在后面摇桨,船荡啊荡啊,似乎连同满天的繁星、云朵一起荡进了一团虚空的幻境,折折叠叠,无穷无尽。我不想知道去哪里。
船靠岸,山林黑黢黢的线条高低错落,有风在诡异地咆哮。洛峰拉着我的手,顺着起伏的羊肠小道,走进一栋阴森的哥特式建筑。
我抬起头,看见枝丫间细碎的弯月就在我的头顶,很恍惚,我才意识到原来屋顶是玻璃的。
我发觉洛峰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在酝酿什么阴谋,等了片刻,他还没有出现,我正想喊,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萨克斯声,宛转悠扬。
他端着一个生日蛋糕立在烛火中,模糊里跳动着款款的双眸。
“生日快乐!”他的声音深沉而有磁性。
一个小猪撞进我的胸口。他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并没有……
我唯有沉默,大脑混乱着还没许愿,就把蜡烛吹灭。
周围各色的灯瞬间亮起来,整个屋子富丽堂皇,蓬荜生辉。象牙的墙壁上雕着11支雨中的玫瑰,娇艳欲滴,栩栩如生,每一笔都如此精致,迸射着生命的活力。那露珠,一滴滴,像无数亮晶晶的种子,洒出一片璀璨夺目的光芒。
“来,我们跳舞。”他伸出手,我着了魔似的随着他移动脚步。我们旋转,旋转,仿佛在蒙太奇的隧道里穿梭。
当我醒时,身体已袒露在暧昧的气氛里。黑暗里是他直勾勾的目光。
我正待他进一步,他离开我的身体,把衣服给我披上,说陪我到外面吹吹风。
那一刻,我知道他如梦魇钻进了我纵横的神经,无法逃避。
6、洛峰
午夜是分界线。当那个喝醉的女孩称是小若的妹妹,名叫珊娜,邀我去玩,我便鬼使神差地去了。
那个酒吧的门是用橡木做的,大而且重。推开门,热的空气带着酒精的味道冲了出来,冲撞着我的身体。灯光下的红男绿女,如重重魅影,飘忽着,时而从簇拥的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笑声。吧台上方有个小小的舞台,一个小乐队在唱着林志炫的《单身情歌》。
我问她,小若在哪里?她妖精般咯咯地笑,拉着我挤进人群,疯狂地扭摆。我看着她玉润的胸脯、性感的短裙,勾起了我心底乱蹿的火苗,随她忘乎所以地跳起来。渐渐地,她的身体贴近我,双峰在我的身上摩擦,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又无法抗拒。
她靠近我的嘴轻语,一会儿去你家还是去酒店?我体内的血液刹那间被一股气团聚集起来。
我挟紧她,都不清楚怎么把她带进卧室。她一跃把我压在床上,双腿像蛇一样缠住我的腰。让我跌入了泛滥的深渊。
7、小若
洛峰给了我他家的钥匙,但我还是情愿期待。女孩要保持神秘,才是对付男人最有效的武器。
这个周末,没等来洛峰,珊娜出现在我面前。她头发凌乱,目光幽深,直勾勾盯着我,淡淡地说,姐,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又失恋了。我想着,内心酸楚,把她搂进怀里,抚捋她的头发。原本我们是有隔膜的,但她一直对我好得出奇,总是从家里偷偷给我寄钱。她就像一株野性的蔷薇,难以捉摸。
珊娜拿出手机,按了一下,放在我的耳畔。我的心一悸,那一场翻云覆雨让我顷刻体如筛糠,冰彻脊梁。
是珊娜和洛峰。
“姐,我爱你。洛峰和宇雷是一路货色,贪图的就是和女人上床,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抢走!”她的双臂箍得我死死的,仿佛要把我掐碎。
我僵硬地支撑着,对着珊娜的肩胛咬了一口。
8、洛峰
夜重复上演,我找不到小若。只能追着回忆,独自品着咖啡,将思念在齿间嚼烂。一段感情就像硬币的两面,不是爱就是恨,而我把硬币丢了。我不想为自己的“出轨”辩解,但我知道,我真的爱小若。
小若,小若,街上正是她!我惊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箭步冲到她的面前。她浓妆艳抹,穿得大胆暴露,头发乱蓬蓬的,像个舞女。
你,你……几道怒气夹攻,让我一时说不出话。我强拉住她,把她拽上车,带回住处。
一进门,没有光,她就扑在我的肩头抽泣。我搜肠刮肚,找不到恰当的话语去安慰她。
“让我们喝点什么!”她骤然止住悲声,藏匿在黑影后。
我打开灯,小若浅浅莞尔,端来两杯香气四溢的咖啡。我清楚必须抓住她。不留神,就永远是遗恨。
我说,小若,还记得我们怎么相识吗,原谅我,不要再离开我!
她只是含笑,把咖啡递给我,要我慢慢喝,慢慢感受,找个合适的理由。
我端起杯,一点点轻啜,千种滋味翻上心头,但感到表达的乏术。她也缓缓地把咖啡喝下。静静的空气就此停滞。
也许真的缘尽于此吧。我想着,不愿打破僵局。听小若凄凉地说,你真的爱我吗?
“爱,当然爱,很爱很爱!我知道你天性善良,从小丧母,饱受继母的白眼。你需要爱,需要呵护,命运对你一直都不公平……”我如梦呓语,一口气说出。
小若的泪唰地淌下来,她一头扎进我的怀里,用大大的力气包围着我胸口的疼,哽咽着说,好,好,洛峰,没人再可以把我们分开,我在两杯咖啡里都放了毒药!
什么?我的脑袋似被雷劈,又木又麻。小若像一只疯狂的海豚蹿起,衔住我的唇。
我们进行了最后一次戏水,等待下一轮回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