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在知青群体里，政府一直号召晚婚。仿佛这样才能为国家做更大贡献，帮国家节省布料粮食似的。
阿光就不知多少次抱怨过，这是个什么鬼啊！在他看来，晚婚晚育，就是再集中精力参与劳动改造喽！直到把他们的青春榨干，再也找不到脱落的青春尾巴为止。
队员们开玩笑，阿光肯定是看到自己的尾巴了，所以才那么捉急。
树獭则更直白，当着众人的面问他，你是不是发动机已经频繁出现故障了，像拖拉机的一样，发动不了了？
阿光被他问得羞燥起来，但因为年龄比他们大，也不想让他们占便宜，于是很粗俗地说，你要不要让我试试？
天知道这些男光棍，劳作之余都做了些什么，比如那次他们集中的行动，田力想，很有可能和国外的部队一样，男的把男的当女人了。
树獭被阿光这样一呛，觉得喉咙不适，差点没吐出来。嘴里抗议着，要变态，你也不要找我，找个身材像女人点的，容易发挥你的想象力。
玩笑归玩笑，大家都期盼着生理寂寞的日子早点结束。晚育晚育，对于牛一样精力旺盛的他们而言，是一种残酷的阉割。
有一天，队里的女宣传干事爆料，听城里传来的消息说，现在政策放宽了，知青可以结婚安家了。
这可是天大的利好，一石激起千层浪。谁都变得蠢蠢欲动起来。消息最大的受益者当然是阿光这类临界点的人。再不抓紧，走过去就是坟墓了，阿光无数次这么想过。是的，农村过了年龄娶不到老婆是铁定的事儿。
阿光想促成小菲的愿望，变得强烈起来。关照上，长兄一样无微不至。还经常买东西向小菲献殷勤，小菲缺什么，什么就会及时送来。阿光都快成圣诞老人了。
小菲不知道在想什么，阿光的态度越明显，她的态度越摇摆，好像阿光是要祸害了她似的。仿佛他就是一只蟑螂，只要向她近一点，她就躲远一点。
树獭作为旁观者，有次建议阿光，你不要对她太好，女人也是容易犯贱的。假如不是很喜欢的男人，你越对她好，她对你越戒备，甚至越反感。你不妨试试冷落她一段时间看看。说不定她就屁颠屁颠找你来了。
但阿光实在没底气这样做。
他担心一旦放开，小菲真的会飞走。
树獭说，你越是这样，你越抓不到手里，要不试试另外的办法，去找个村姑好上，来刺激一下她看，说不定她就来投怀送抱了。
这点技巧，阿光懂，但她吃不吃这一套，还是没底。
树獭让他豁出去试试，这样胶着多没劲，像穿雨衣洗澡似的。是你的，自然不会走，不是你的，努力也没用。树獭还学小说里的浪漫镜头，做了个风扬沙的镜头给阿光看。
阿光想想有道理。
树獭将牧牛女的堂妹介绍给了阿光。在小菲的眼里，阿光很普通，在农村女孩的眼里，阿光是城里人，又有文化，说不定哪天回城了，还能弄上城市户口。
牧牛女的堂妹叫二花。长相和牧牛女也差不多，只不过稍微高一点而已。
那个中秋节，阿光接受了二花家人的邀请，去她家吃了顿饭。
二花的家人把阿光当贵客相待。看着满桌子用来招待他的烤红薯、煮毛豆和板栗，阿光有些受宠若惊，第一次摊上这样的礼遇。
二花的父母很随和，很热情地和他东拉西扯一些家常，阿光竟然感觉宾至如归。
回去的时候，她父母还给他捎回去一袋板栗和煮毛豆。
农村的程序简单，提亲了，没什么异议，就会一步一个脚印朝结婚的目标迈进。
这让阿光省心了不少。不用和小菲那样，天天要看她的脸色，还要抓她的痒抓得对，才会有点收获。
说实话，阿光对小菲的性格把握不了。或者说，老实厚道的阿光驾驭不了小菲。
时间一长，阿光和二花的事终究是传出来了。有一天就钻进了小菲的耳朵。
小菲知道阿光和二花之间的传闻出来时，阿光也没放弃对小菲的最后攻心战，毕竟阿光在小菲身上花了不少心思，若有转变，那还是有个先来后到的，再说，和二花也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他喜欢二花是没有的。这也算是最后征求小菲的意思了。
没想到，小菲一见阿光，生气得很。她说，你不是去找村姑了，还回来找我做什么，你以为我是你的什么人，说找就找，说甩就甩？！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了，你好自为之吧！
阿光还吃过她的好几次闭门羹。就这样，碰了最后一次鼻子，阿光也死心了，和她的那点事彻底了断了。
除了工作，小菲对阿光再也不予理会，变得非常陌生。
阿光这才意识到，树獭出的是个馊主意。
阿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先搁置着这事。只是每天对着镜子，看额头的皱纹越来越深，皮肤越来越粗，头发越来越稀，不免焦虑，人家他这个年龄，农村里的都两个孩子了。
阿光和树獭再次聊起，树獭说他真没用，你不会试试霸王硬上弓啊！哪天在玉米地里直接把小菲撂倒，尝到甜头了看她还不小鸟依人。
阿光苦笑。
树獭见他这样子，进一步发挥，肯定你那功能欠佳，没让她满意。说着拿手中的镰刀柄敲了敲阿光的裆部。
阿光回手，操起手疙瘩，在树獭的脑袋上扣了一响记：我让你瞎猜！
其实，树獭有所不知，他和小菲又不是没那个过。可是小菲也就温存几天，不认账啊，后来又把触角转到田力那边去了。阿光不明白的是，小菲何苦呢，现在田力都回避到邻村去了，这不是明显的拿女人的热脸蛋贴男人的冷屁股嘛，说出去多丢人啊！他真不明白消费是怎么想的。
树獭笑着说，算了，反正都是女人，能给你做饭洗衣，能给你生孩子，夜里能给你抱的就可以了，就二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