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皇帝对他们摆手。
“孙玉,德郡王贪权,琦玉贪财,而你贪名。
你说德郡王拉帮结派,而你不也一样?如今上来的英荣,李信等人,都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一辈还有段泽允曹安国孙词,这些人,难道就不是你的党羽吗?”
孙玉听其一言,却觉十分心酸。
“皇上!”孙玉跪了下去。
“下官所做任何事,都是以大清的利益出发,并无半分私心。
有才之人,臣有义务为皇上栽培提携。英荣的能力,皇上也是看在眼里。
然而李信,臣早就说过,这个人有小聪明但是没有大谋略,只可小用,不可大用。九门提督之位,他并没有能力胜任。
昨夜见孙词出现,我就觉得很诧异,早上一问才得知,原来是李信觉得格格进宫没多久就燃放信号,他觉得不保险,迟迟不肯发兵。
是孙词,带着五百人先冲了进来,才保得我们无恙。下官提携属下,向来是看才能看人品,不敢偏私。
即便李信是我带起来的,我也求皇上撤掉他九门提督之职。”
“哼……”皇帝却冷笑了一番。
“其实你早就猜到琦玉会逼宫对不对?
所以你才会早早借了关盛培的兵。然而你为什么不直接向我禀报,而非要等这一切发生?
因为你要趁机再把德郡王除掉,对不对?孙玉啊孙玉,其实你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人,你竟然有本事调动朕的军队。”
“皇上!”
孙玉心中大惊。他幡然醒悟,原来皇帝真正担心的是这样,他真正担心的,是除掉德郡王之后,只留下自己只手遮天。
“臣不是不想禀告皇上,只是这段时间以来,没有任何人能见到皇上,臣等在宫外,也是束手无策啊!借关将军的兵,只是以防万一!”
“皇爷爷……”
方庭春也紧张起来。
“孙大人说的确实是实话,整个皇宫都被图安等人控制,外臣根本就进不来。也是幸好孙大人深谋远虑,不然此次,后果不堪设想啊。”英荣也说道。
这怎么弹劾德郡王,结果却变成了忌惮孙玉了呢?
然而,他们越是帮孙玉说话,皇帝就越是不安。
他心知肚明,孙玉的谋略,远在他之上,远在几个阿哥之上,不给他留几个对头,后果不堪设想。
他曾经以为可以借赐婚一事,让孙玉和英荣反目,结果却没有。
“你们不要再说了!”皇帝制止道。
“孙玉,这件事上,你确实立了功,但你私调兵马,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功过相抵,朕也不罚你。”
“皇爷爷,那德郡王呢?英荣的奏章上将德郡王的罪状,写得清清楚楚,此次不杀他,后患无穷啊。”
“你们都不要再说了,德郡王一事,怎可如此草率?我先把他手里的洋枪队拿回来再说。
还有领侍卫内大臣一职,往后由朕亲自出任,所有宫中侍卫直接听命于我,任何人也无权调动。”
图安谋反一事,令皇帝心惊胆颤。这满朝文武,没有可绝对信任的人,能完全相信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这些个权臣手里,不能有任何兵权。
“可是,皇上……”
“孙玉,朕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不要再逼朕……
你不要以为天下只有你是能人,你也是一步一步,才走到如今这个地位。
你说李信无能任这个九门提督,我就偏要他当,我要让你看看,在你眼中只可小用的人,他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皇帝说罢,扬长而去,孙玉三人无奈,只得退了出去。
孙玉见乾清宫外,天地广阔,而人心,却窄得像一条缝。
孙玉无奈地苦笑一声。
“孙大人……”方庭春安慰道。
孙玉回头,他忽然很怀念,她从前叫自己爷爷的时候。
“对不起,我也无能为力……”
“哎……”
孙玉长叹一声,人心难测,帝王的忌惮之心,君臣之间的互不信任,都让他倍感无力。
方庭春目送孙玉等人离开,她回到寝宫中,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宫里人来到德郡王府宣旨,拿回洋枪队指挥权。
德郡王才得知孙玉英荣和善敏格格联合向皇帝弹劾他,并打算布局拿他一事,深感后怕。
原来,孙玉竟还留着这一手,幸好皇帝并没有这样做,否则自己此刻,怕是也沦为阶下囚了。
德郡王眯着眼睛,还觉得一阵阵心惊。昨夜连夜进宫营救皇帝,没捞到好处也就算了,还把洋枪队给丢了。
德郡王不禁长叹,好你个孙玉,果然是诡计多端。
德郡王越想越觉得害怕,显然,这善敏格格又是和他一伙的。这两人一唱一和,若哪天真把自己给搞死了,那也说不定。
德郡王匆匆把李文凤叫了过来。
“善敏格格不能留,想法设法,一定要杀了她。”
自从孙词走后,王沁文就日日坐在桌边,对着那扇门,虽然她也知道那是奢望,但她还是期待,他会出现在那里。
她自顾自地冷笑,自以为赢了方庭春,能够完全占据孙词,却不料,是满盘皆输。
直到这天,听说孙词回来了,还听说他受了伤。
王沁文像疯了一般,抱起孙嘉树,就往前头冲去。
她在院子中见到孙词,他正被张夫人等人围在中间。
王沁文冲了过去,只见他满身满脸都是血。
他似乎黑了,也似乎瘦了,显得像另一个人。王沁文瞬间泪如雨下。
“阿词哥……”
孙词看了她一眼。
“你不要这样叫我……”
王沁文顿时语塞,她没有想到孙词的心狠得这么彻底,她以为他只是一时意气,等过一段时间,他一定会心软。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王沁文对着孙词走过去的背影,痛哭出来。
孙词无奈地笑了笑,他转过身,走到王沁文身边。
“在你问我这一句的时候,你有没有反省过你自己?
我总算明白一个道理,人如果什么都想要,就什么都得不到。如果你和她之间,我一定要负一个的话,那我一定选择负你。在我和她之间,永远没有你。”
“可她已经走了,她不要你了!”王沁文望着孙词,痴痴地说道。
“可我还想她……不管她要不要,都与你无关。”
“孙词……”
王沁文抱着孙嘉树,望着孙词远去的背影,她的目光很绝望,很哀怨。眼泪一滴一滴地掉。
为什么她母子二人,也抢不过一个方庭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