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雉,吕宜建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姜小彻永远都沉不住气。
夏雉从曲子中回过神来,迅速看一眼源枫,转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非常冷静地抛出四个字:“你管不着!”
姜小彻迅速瞟一眼夏雉,摇摇头,决定不触霉头。
何阗不知道自己心中涌起的异样的感觉是否是因为嫉妒,嫉妒那个可以让夏雉笑得如此开心的男人。
或许缘分真的是天注定的,没有缘分的两个人终究无法走到一起。
当集团驻外办事处第一批名单一公示,夏雉看着吕宜建和尤瑞儿的名字再也无法淡定。因为,这就意味着,她的事业,她的爱情,在这个名单出现的一刻,终于烟消云散。夏雉第一次体会到了恐惧和绝望,就像原本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的她,突然发现脚下的土地其实是她虚幻出来的一般。在坠落之前,夏雉认为,她必须要问个清楚,才能死个痛快。
夏雉去领导楼向洪部长请假的时候,正好碰到何阗从办公室出来。她当时的心思全在名单上,根本就无暇顾及。何阗本想着她会跟自己打招呼,也做好了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回应,可他的笑容刚在脸上绽放,夏雉却视而不见一样像一阵风掠过他,直接卷向了洪部长的办公室。何阗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请好假,夏雉又一阵风似地跑了。何阗随便找了个借口,走进了洪部长的办公室。
办完正事,又说了几句闲话,何阗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刚看到夏雉着急忙慌地跑了,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洪部长也不避讳,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说:“海外办事处的事夏雉没少出力,所以在他们要人的时候,我听说吕宜建要去,就推荐了夏雉。当时集团负责人事的程副总裁对夏雉印象非常好,也并没有因为她是借调为难她。你也知道,夏雉来公司四年多了,一直没有转正,老吕家借着这个由头对她很不满。夏雉是个好孩子,我原本想着利用这次出国的机会,一来转正是顺理成章的事;二来,让她镀镀金,回国后有个更好的发展;再者,她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修补一下与吕宜建的感情。毕竟八年了,一个姑娘能有几个八年。没想到,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平日里,这姑娘看上去闷不吭声,也是个急性子,驻海外办事处第一批名单刚下来,她就急了。”
何阗心里咯噔一下,沉默了。
洪部长扫了闷声不语的何阗,意有所指:“小何,这件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何阗不知道洪部长是否知道他与尤瑞儿的关系,单从尤瑞儿和吕宜建一起出国这件事,他当然是知道的。因为,确切地说,他其实就是幕后的操作者。全公司,除了总经理,他是第一个看到名单的人。可他最初看到的版本上有吕宜建和夏雉,并没有尤瑞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尤瑞儿在家里好一阵闹,何阗禁不住老母亲和姐姐的轮番轰炸,只好亲自找了集团领导。因为何阗是海外办事处最大的功臣,所以这件事很容易便解决了,等名单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时候,尤瑞儿堂而皇之地取代了夏雉的位置。
何阗自然不会说破着一层,只好带着一丝试探,掩饰着说:“我当时也没仔细看,毕竟,我不管人事。我只留意到了吕宜建和尤瑞儿的名字,还想他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还往国外跑,这一去至少两年呢。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我也管不着不是。”
洪部长对何阗一丝怀疑都没有,连连表示赞同:“要说这夏雉也是,吕宜建和尤瑞儿的事整个集团都快人尽皆知了,只有她跟没事人一样。现在,事到临头了才知道着急,有什么用!过段时间他们就去国外了,木已成炊,她能挽回什么,早干嘛去了。”
何阗看着洪部长的表情显然是不知道他就是幕后黑手,不置可否地笑笑,忙转移了话题。
吕宜建对夏雉的到来毫不意外,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她一没哭,二没闹,冷静得让人恐怖。
尤瑞儿闻风而至,一边跑一边撸袖子,那架势,似乎准备和夏雉大干一场。跑了几步突然又想起夏雉是跆拳道高手,想了想又把撸起的袖子拉了下来。走到吕宜建的办公室门口,她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门口停下来偷听。
“吕宜建,这么大的事,你是不是该跟我说一声?”
吕宜建连看夏雉的勇气都没有,嗫喏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这是公司的决定。”
“孬种!”尤瑞儿大喊一声,推门而入,指着夏雉对吕宜建吼,“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她说清楚?”
夏雉真的无法理解尤瑞儿哪来的底气,她压抑着心中越撩越旺的怒火,转向尤瑞儿,冷冷地说:“请你出去!”
“这是我的公司,他是我的男朋友,凭什么我出去,要出去的人是你!”
“就凭他还没跟我说过分手!”夏雉觉得自己根本就无法和这样的人沟通,拽起尤瑞儿的胳膊,就像拎小鸡那样轻轻松松地扔到了门外,顺手用力地关上了门。
吕宜建冲着夏雉大吼:“夏雉,你不要像个泼妇似地在这撒泼好不好,太过分了!”
夏雉呆立在当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撒泼?我过分?”
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见尤瑞儿正哭得伤心,禁不住有些愤愤不平,一遍安慰着她,一边开始七嘴八舌地说:“早就听说吕宜建的前女友是个野蛮人,果然没错。”
“是啊,看她那个样子,哪比得上尤瑞儿。”
“看来吕宜建就应该选择尤瑞儿,这女人太凶悍了。”
这些话传到夏雉的耳朵里,无疑是火上浇油。吕宜建脸色变了几变,隔着窗户直冲外面使眼色,可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夏雉静静地听着,用极短的时间迅速想了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已经落伍,这社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展到小三被同情,原配活该被甩的地步了。反应过后,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怒急反笑:“吕宜建,原来你是这样向你的同事形容我的。在你的心目中,我是个凶悍的野蛮人?”
“不是的……”吕宜建试图解释,可一想,自己和尤瑞儿为了不给人造成不好的印象,的确没少在同事面前诋毁夏雉,一时之间,有些哑口无言。
夏雉也没指望吕宜建会耐着性子回答自己,用极其平静地语气问:“既然你看不惯我,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八年,是我禁锢了你,还是没有机会?”
吕宜建张口结舌,看着脸色越来越白的夏雉,突然很怕她就这样倒下去。
眼看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隔了几间办公室的吕青海终于坐不住,叹息一声,向吕宜建的办公室走去,原本就长的脸这下拉得更长。
吕青海一进门就冲吕宜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离开。夏雉却不肯就这样放过吕宜建,直接拦到了他面前。吕青海轻咳一声,官腔十足地开口:“私事,就在私下说,闹到公司,像什么样子!”
夏雉仍旧盯着吕宜建,话却是对他们两个人说的。她神色平静,语气却是斩钉截铁:“因为私下没有人跟我说。”
吕青海吃了一鳖,很不甘心,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你这样又吵又闹的能解决问题?”
“我吵了吗?我闹了吗?”夏雉一脸无辜地看着吕宜建。吕宜建撇过头躲过了她的逼视。
吕青海一想,自打夏雉走进公司,整个办公室,好像就属尤瑞儿的嗓门最大。他头疼不已,但也不能坐视不管,毕竟这事要是传出去,对他和儿子也不好。
夏雉这才把目光转向吕青海,淡淡地问:“叔叔,哦不,吕总,我只想问您一句,尤瑞儿和吕宜建一起出国的事,您知不知道?”
老油条吕青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因为这件事他不但知道,事实上和何阗一样,也在暗地里帮了尤瑞儿一把。
夏雉一看吕青海的反应就全明白了。她也不必再需要他的回答,冷冷地说:“亏我爸爸这么多年一直拿您当最好的朋友。”说完转身离开。
就这样结束了吗?回去的路上,夏雉不断的问自己。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吕宜建竟仍旧没有说出“分手”二字。她不是非要执着于一个答案,更多的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被这八年的感情就这样烟消云散,更不甘心自己即将三十岁的时候,竟然成为了大龄剩女。夏雉在心中恶毒地将吕宜建和尤瑞儿诅咒了千百遍,用各种方式,各种状况,咒他们没有好下场。可纵使这样,她的心情仍然没有一丝一毫地好转,相反,正因为这些非常不正常的想象力,她反而有些莫名的亢奋,亢奋到只想到找个地方疯一场。
可惜的是,夏雉一直就是个乖乖女,连疯狂的机会都从未有过。夏雉突然觉得,这二十八年,她的确是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