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是小事。
我并不介意。
只要她好。
结婚之前,我跟阿城说好,在傅瑶的酒里放了点东西,然后让他跟傅瑶在一起。
这一点,是我亏欠阿城的地方。
但并没有对不起傅瑶,因为是她自己使诈。
那天之后,小蘼待在红馆,我跟傅瑶待在一起。
我的腿,好了。
但是除了宋斯年,谁也不知道。
傅瑶忌惮我,也不多事。
但某天,她跟我说,她有了。
随后找来阿城,把事情告诉他。
这件事,在我掌控范围内。
需要有个人出来安抚我母亲,也给我缓冲的时间。
所以,宋斯年建议我让傅瑶堕胎的时候,我拒绝了。
孩子没错。
收到江荼蘼的结婚请柬的时候我盯着上面的名字在手抖。
那一瞬间萌生出一个想法,可想法终究不是成熟的行为。
不过,至少我可以带她先走。
阿城跟我说过,她结婚,是因为怀孕了。
我捏着请柬到蒋蔚然在东区的那家商场。
我知道江荼蘼的画室在这里。
推门进去,她被我吓到。
“你……你怎么来了?”
她扔了画笔,护住肚子。
就这么怕我?
她都怀孕,要跟人结婚了,我不能见她么?
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我们做过。
心里有一线希望,那孩子是我的。
可我问起的时候,她说才一个多月孕期而已。
说不上来感受,不愿意猜测,不想想象。
她在另一个男人身下的样子。
所以,我侵略她了。
这是头一次对她这么粗暴。
她说她有宝宝了,让我别乱动。
可是,我生气到自控不了。
心软是因为,她说她会痛。
我放手了。
看向她的肚子,我心动了。
“过来,过来让我摸一下。”
她没动。
“如果,这孩子是我的……”
“他不是!”
她否认得很快。
就这么不愿意跟我有孩子。
“他一定很漂亮,不管是男是女。”
因为,我的小蘼很好看。
……
回去之后,惦记她很久。
她怀孕的样子,也好看。
第二天她结婚喜宴,我穿了白色的西装。
因为她以前送过我。
并没有浓妆,也没有高跟鞋。
但是我很喜欢。
这天,我滴酒不沾,我在等,在等带她走的机会。
不能忍受她就这样跟另一个男人定了终身。
“你回去吧?”她下逐客令。
我压着脾气,没动。
“那你上楼休息一会儿?”
她现在就这么不待见我?
“你陪我睡?”
如果她陪我睡,那我怎么休息都可以。
她生气了:“江先生请自重!”
江先生……
以前她也这么叫我,但现在感觉完全不同了。
以前她是怕我,尊重我,所以才叫我江先生。
现在,她只是为了客气和疏远。
自重……
“昨天不是才睡过?”
她抓起杯子朝我砸过来,骂我混蛋。
我是混蛋?
我是混蛋就不会让她孩子没了,在昨天的时候。
不想做伤害她的事,就把她带回G市江宅而已。
她的孩子,不管父亲是不是我,我都养。
她的一切都是我的。
……
孩子是早产。
我赶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很危险。
“如果只能保一个,我要大人。”
生孩子的时候,我在她旁边。
握着她的手。
她疼得满头大汗,可我拒绝了麻药。
她的体质不适合麻药,而且容易留下后遗症。
我坚决不愿意为了她现在减轻疼痛,而让她以后带病生活。
所以,老婆……
我替你决定,你辛苦了。
也是这天,我笃定了孩子是我的。
我给他取名,江津帆。
江津帆早产,需要留在医院被照顾。
但蒋蔚然找人把孩子弄走了,小蘼这傻丫头非要回红馆。
然后,我知道,她出事了。
母亲因为我把江荼蘼带走的事很愤怒,已经下了死命令,我再碰那丫头,她就想办法动她。
两难抉择。
那天,我找来傅瑶,跟她谈妥离婚的事。
把我所有财产,全部给她。
足够她挥霍。
然后,夜闯红馆,带走了小蘼。
虽然没有问过她意见,但是我不想再让她从红馆到我身边来回折腾。
那么,就留在我身边,我们远离尘嚣。
可事实上,她并不适合二人世界,她心里还有江津帆。
我并非不爱我的儿子。
只是我性子随了我爷爷。
他不爱纷扰,我偏爱清静。
所有的生意场上的事,我只随意而已。
三十而立的人,我不愿再被打扰。
但,不随人愿。
她走了,为了江津帆。
我原本准备好的事业,准备哄她开心的玩意,没有接受者。
我一个人留在远离B市的地方,打理新的生意。
口红,她喜欢的。
找人送了一箱给她,三百六十五支。
既然她喜欢我事业有成的样子,那就赚点钱也无妨。
她想要什么样子,我都可以给。
当然,这期间,我妈那点怪病找不到人发泄。
这本不应该是我的责任,但我是江家人。
奶奶亏欠她,江家也亏欠她。
所以这债,我偿也好。
一生最好两袖清风,但我只求无愧于心。
他们算是毁了一个女人一生。
很久不愿意碰小蘼,不是我介意她的过去,而是不愿意让她看到我身上一条一条的伤。
这些全是我母亲留下的。
如果江荼蘼看到,会吓坏她。
还有原因,是我心里有道,抚不平的愧疚。
对她的愧疚。
一声戎马,亏欠了一个女人。
如果儿子也算我的债,那他自己顶天立地后会明白,男子汉应该承受这些。
男孩跟女孩,终究不一样。
所以,我对不住的,只有小蘼。
从算计她的父母开始。
心里那道愧疚,在她给我生下江津帆的时候,更深了。
所以,她要的,我都满足。
一个人待在这边的日子,我日日工作,夜夜喝酒。
接触最多的是女人,不正眼看的也是女人。
她们也并非全都是庸脂俗粉。
但她们永远都是我眼外的人。
生意对我来说完全不是难事,不久,便到了回B市的日子。
合作伙伴问我为什么离开。
理由简单,我老婆孩子都在那里,我怎么可能……
不在。
见到她是在酒会,她用了我送她的口红。
色号一眼分辨。
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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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雷虎敲断她腿的时候,我心痛到几乎要丧失理智。
但是,如果她恨我,那就恨!
无论再发生任何事,她以后只能住家里,只能睡我旁边。
所以,我带她领证了。
我们,终于名正言顺。
若我不是男的,我一定会落泪。
我为她花了好几千万,人力财力……
给她造了一座花园。
为了博她一笑。
她说这一生我们或许都不会再甜甜蜜蜜。
这句话,中伤到我。
耗尽心思,就换来她这样。
我跟她说:“你不到十岁就认识我了,应该知道我无意争吵爱与不爱或者谁伤害谁。”
然后,我忽然好冷。
缩在她怀里。
她不知道我有多艰难,但因为她,我心甘情愿。
“老婆,我冷。”
尽管她身体单薄。
“从你十六岁器,从你进学校起,我就担心你会遇到一个,跟你同龄的男生,然后某一天告诉我,你想谈恋爱了,你有喜欢的人了。你会说,他是你同学,一个学校的,你很喜欢他,他也对你好……万一,万一你提出这种要求,小蘼,你要我如何拒绝你?你知道的,我会不忍心拒绝,无法库巨额,然后眼睁睁看着你跟别人走。”
说一个字,我就心酸一点。
作为男人,是,我也有自己的情。
我这辈子,命里所有的情,都在她身上。
“我不希望你出去,不是怕你知道了你的身世,而是怕你认识了新的人,怕你的世界多了别人。”
这次,她终于原谅我收拾雷虎的事。
可,终究还是出现了问题。
阿城一直介意江樱,所以在我跟小蘼的女儿出生后不久,掳走了上小学的江津帆。
我一生坦荡不愿欠债。
所以,我承担对雷虎事件的责任。
宋斯年说我疯了。
其实并不。
连蒋蔚然都能做到的担当,我为什么退缩。
该受的受着。
如果,小蘼要走,不愿意等我出狱,那我没有怨言。
仍然那句话,我付她。
可她说,她等。
她和儿女,都等我。
于是,我给了她一个婚礼。
她喜欢北方,喜欢草原。
那婚礼就在北方草原举行。
我跟她都不爱热闹,那就少数几个人见证。
有不舍得,但已经选择,并且是正确选择。
进监狱那天,我抽了几支烟。
跟她说:“要走了,你过来给我抱一下。”
她跑过来抱住我,让我带她一起走。
呵……
天真的小姑娘。
还是,跟以前一样,像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傻丫头。
我曾经说过,等她长大,把明送给她。
这能换来我心里无愧,能换来阿城心理平衡。
能换来后半生安宁。
何乐不为。
十年而已,比送命重要。
————
入狱五年后。
“江汓,表现良好,提前刑满释放。”
一句话,我得以出去。
我知道,是宋斯年有功劳。
出了大门,小雪,无阳光。
但我一眼看到马路对面,一个气色红润眼带期盼的女人。
她穿着橘色大衣,左手牵着一个五六岁的漂亮小姑娘,右手牵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小伙。
沉寂长久的心,荡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