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郑沈氏的房间,下着的雨依旧还未停,郑皓轩看了一眼手里还未送出的那份药方,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提起了脚步,往赵晗如的房间而行。
然而,当他迈入她的房间,却并未发现她的身影,他的心里不禁在想,她究竟去了哪里?她不是说过,会听他的话,好好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什么都不会做,如今的离开又算是什么呢?
郑皓轩只觉得自己的气又开始一点点地加剧,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似乎每一次遇到她的事情,无论大小,他都会觉得说不出的怨,好似在怨她,又好似在怨自己,但究竟在怨些什么,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回来的身影,他只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已是多余,刚要准备离开,却听到了从远处快步而来的两个脚步声,最前面走着的步伐,细微却又带着几分熟悉,后面的步伐紧紧跟着前面,一时一刻都不敢轻易耽搁,这般此起彼伏的脚步,恰如主仆之间前后的落差。
待得两人迈入房间之时,郑皓轩这才发觉两人皆是湿漉漉的模样,仿佛都淋了雨,赵晗如身后的丫鬟倒还没有那么严重,但赵晗如却是犹如掉入水塘之中,不单是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就连她的头发也湿哒哒地垂落在她的身后,这种模样颇为狼狈,她的脸色也显出些许的苍白。
郑皓轩看到她如此,心里的气不禁更多了,言语之中也带着抱怨的意味,道:“好好地待在房间里养病,难道不合你的心意,非要出去惹得一身病再回来?你看你都湿成什么样子,还不快将湿衣服脱了,喝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不然我给你买来的药,又不起任何效果了。”
赵晗如没想到他会来,更不会想到他是特意拿了药方准备给她,看着他拧起了眉,似是真的带了几分关切,不禁开口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离开的,我只是想要继续画下去而已。”
郑皓轩看她如此不爱护自己,显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丫鬟,瞧她还未离开,心里的气又多了几分,道:“我适才所说的话,你难道还没听到?”
服侍赵晗如的丫鬟瑞儿看他如此动怒,早已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听他又严厉地说了一句,赶紧对他行礼,转身奔出了房间。
赵晗如看他对瑞儿如此态度,心情也开始糟糕起来,道:“如果你是来这里泄恨,你大可以不必再管,况且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和你多言下去。”
她说完了这些话,便快步来到了桌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呵护在怀里的那幅景致平摊在桌上,认真地瞧着画上的所有细节,顿觉好一阵失望,只因为纵然自己如何呵护,终究仍是让这幅景致有了些许瑕疵的污垢,那应是雨滴落在了纸上所留下的痕迹。
郑皓轩看出了她的心思,上前一步看着这幅景致,许久之后开了口,道:“虽然这幅景致有了些许瑕疵,但这也并非不能有补救的办法。如果能在上面多画几笔,相信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增添新的因素,到时这些瑕疵非但不会成为景致里的缺憾,甚至还有画龙点睛之意。”
赵晗如听了他的话,似是多了一些希望,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道:“真的吗?那么,我该如何做呢?”
她说着这些,就要拿起搁置在一边的笔,却被他用手轻轻按住,她不禁觉得有些疑惑,抬起头时恰好对上了他的目光,他未曾想到自己竟会那么做,而他也未曾想过她的这双眼睛竟是那般清澈,仿佛不曾被什么其他的因素轻易侵蚀了她的那份纯净,一时之间,竟是难得地在她的面前愣了神。
赵晗如最先察觉出两人此刻的状态该是有多么不对劲,而她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便忽然打起了好几个喷嚏,事态的瞬间转变,足以让郑皓轩回过神来,他收回了自己的手,尽量不再看她,道:“你去将湿衣服换掉,始终穿在身上,早晚会让刚刚好转的身体再度有恙。”
赵晗如自然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做,可她看到他并未想过离开,她不禁有些迟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能出去一下吗?”
郑皓轩并没有看她,拿起她适才想要触碰的笔,便在那幅景致的瑕疵上轻轻勾勒,道:“我不会看你的,你若是觉得不放心,大可以到那处的屏风后去换,隔得那么远,纵然视力再如何好,恐怕也看不见什么。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帮你将这幅景致略做修改,便会识趣离开,绝不多加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