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嘉芮：“……”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柯黎爱玩爱闹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了。
合这全家都是小孩子心性。
“表象而已。”简夺把苹果递给她，“他们只有对自己人才会这样。”
“怎么说？”
“柯氏与弥沙市其他企业不同，它与世无争，业内人士的评价也很温和。但就是这么一块肥肉，直到今天也没人敢咬伤一口，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可也许是其他人忌惮你呀？”舒嘉芮歪着头问.
简家和柯家走得极近，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我可以解决恶意收购，可以有一定的威慑力。”简夺缓缓道：“但总有见钱眼开的。虽然关系近，但说到底，还是两个家族。”
舒嘉芮了然，看向还在争吵不休的几个长辈。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们其实很开心。
与她料想中的完全不同。
真的只是因为柯黎准备结婚了，所以才会这样吗？
简夺看出他的疑惑，继续解释道：“柯家现在的问题，就是缺一个继承人。柯黎从医，他们不想剥夺他的事业，强迫他回去接手柯氏，所以就希望他能早早生个儿子出来，好精心培养。”
舒嘉芮眨眨眼。
“柯老爷子从高位退下来后，能护得了柯家一时，护不了一世。柯黎的爸爸，虽然脑袋够用，但经商上的天赋并不高。现在还有一拨人是忌惮柯老爷子和在公家的地位，但是等他以后归西，可是就和其他普通企业，再没有区别了。
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人，也再不会有任何顾忌。”
舒嘉芮哑然。
她倒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弯弯绕绕。
“没事，这些事，大概连柯黎自己都不知道。”简夺感慨，“其实柯家人已经催了好多年的婚，大概从柯黎上大学就开始了吧。”
“那还挺惨的……”舒嘉芮眨了眨眼睛，觉得有哪里不对：“那他们这么高兴，是因为家里很快就会添人口了吗？”
她想了想，更迷惑了，“可是小美现在的状况，绝对不可能立刻要孩子的！”
“是啊……”简夺笑了笑，“但结婚后，柯黎必须要养老婆了，为了司徒美，有些东西，他不想接手，也必须要接手了。”
“你是说柯氏？”
“是的。”简夺眉眼淡漠，“这个道理，柯家人懂，柯黎也懂。用着Dr.L的名号，他的一台手术可以卖出天价。行医终究不够稳定，虽然做着同一件事，但兴趣和主要生活来源， 始终是两码事。”
舒嘉芮这下彻底懂了。
柯家人这么开心，答应的这么痛快，原来只因为一个原因——
他们都能提前退休了！
“柯黎行吗？”舒嘉芮忍不住问。
她对柯黎的智商没有任何怀疑，但他完全是半路出家啊！
“世家公子，不论从事什么行业，都必定接受过商业教育，在柯黎还没有对医学产生兴趣是，他一直都是被当成接班人培养的。”简夺骨节分明的手在床头柜上轻点了点，“况且，还有我和连舟在。”
舒嘉芮也笑了。
若是像简夺说的，那这几个长辈也确实该高兴。
而就在这时，连舟忽然来了。
他呼哧带喘地扶着门把手：“醒……司徒美醒了……”
舒嘉芮嗖地起身，一个没站好，差点摔倒。
简夺眉心挑了挑，赶紧扶住她，“小心些，人就在病房，柯黎看着呢，跑不了。”
舒嘉芮吐吐舌头。
她有点显怀了，确实没有从前灵巧。
“真的吗？”
柯母问了一句，然后赶紧带了柯父与柯老爷子朝ICU奔去。
舒嘉芮、童幼南还有简夺赶紧跟上。
不过，他们并没有能进得去。
因为柯黎挡在外面。
他抿着唇，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小美怎么样？”舒嘉芮不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是啊。”柯母也埋怨，“连舟不是说人醒了吗？”
柯黎喉结动了动，晦涩开口：“她说……想静一静。”
话落，走廊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确实，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只怕现在难受的紧。
而下一瞬，柯黎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应了声好，就挂掉了。
“舒嘉芮。”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小美说，想见你。”
“见我？”
舒嘉芮和童幼南对视一眼，打开病房的门。
屋子里新换了百合花，检测设备也撤去了大半。
阳光顺着窗棂打进来，倒让人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司徒美穿着病号服，背后靠着两个白色的枕头。
没有一点消极阴郁的态度，见到舒嘉芮时，甚至还冲她笑了笑：“你也来看我了啊。”
“小美……”
舒嘉芮的眼泪立刻就砸下来了。
她越是平静，她就越难过。
“我没事的。”司徒美舔了舔苍白的唇，“一点小问题而已，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舒嘉芮坐在她旁边，无助到了极点。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的好姑娘，总要遭受这样那样的痛苦？
她是，童幼南是，现在连一向无忧无虑的司徒美也是。
“我叫你来，是想请求你一件事。”
司徒美握住她的手，“帮我逃走。”
舒嘉芮后背一紧，立刻道：“柯黎准备想你求婚，而且他的爸爸妈妈和爷爷都很同意，你……考虑考虑好不好？”
司徒美看向窗外，喃喃自语：“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走啊。”
“柯黎他人不错的。”舒嘉芮劝，“你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司徒美摇头，“你不懂的。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我才要离开。”
舒嘉芮垂下眼帘。
她怎么会不懂呢？
无非是，不愿拖累对方罢了。
可舒嘉芮又不能直白的说，你没有。
她没资格。
最终，她还是点了头。
“谢谢你。”司徒美笑，像被按在泥土里的鲜花。
绝美，却悲壮。
“可是你的身体……”舒嘉芮不放心，“柯黎叫了最好的专家过来，要不我们治疗一段时间再走？”
“不。”
司徒美拒绝，“我对这方面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