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莲脸色一沉:“褚公子这是要强行拽我入府么?”
流光湖的账还没有跟你清算,就敢顶着一脑门的官司来面前讨嫌,这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还是说,当真以为别人不敢动他?
褚寒阳直觉面前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在萦绕,全身上下竟然产生了一种不可言说的紧张之感。
自从褚家的死士被莫名其妙地杀掉,且还被高调送回人头之后,褚寒阳便知这女人此时不好对付,若不是父亲多番交代,不要与其产生冲突,尽量避让并且拉拢,他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流光湖那笔烂账,他自己都知道翻不过去,对方之所以没有对他动手,多半也是暂时不愿意与褚家作对罢了。
但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楚莲孑身一人,若真不要脸地躲在暗处,将褚家人一一劫杀,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大约,天下所有不要脸的人,便都觉得别人也是如他们那般下流无耻吧。
楚莲呼吸声越来越沉,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她对褚寒阳,已经客气到了极点,若这人再不知好歹,就别怪她翻脸无情了。
天已经大亮了,一墙之隔的地方,已经人来人往,此巷子通往冷宫,故而格外冷清,但要不了多久,也会有人过来。
楚莲懒得再和对方废话,转身走人。
褚寒阳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倒也真不敢去拦。
此时,去钦理司告状的“公主后人”,一头碰死在了钦理司的大堂上。
瓜田李下的案件,风一阵地来,又风一阵地去,最后有头无尾地结束了!
整个帝都城内外都已经炸开了锅,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不管是看热闹的也好,别有用心的人也好,通通聚到了一起,将这笔百年前的旧账翻了个底朝天,本朝开国皇帝赫连曜,彻底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赫连霄在皇宫里气急攻心,就差喷出一口老血来应景了!
他连夜召见北堂家的长老,就是为了想出一个办法来遏制流言的扩散,谁知北堂家那群人根本拿不出个主意来———或许是有也不愿意说,都在等着看他这个皇帝的笑话吧!
赫连霄此人,心思阴鸷,疑心极重,连自己父母都不信任,关键时刻,只愿意听从自己的直觉,所以在北堂长老出宫之后,他立刻下令将楚莲骗进宫囚禁起来,他总觉得此事与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把帝都城内另外两个传说中的公主也抓了,可惜她们的行踪并未确定,他就算下令,也找不到人。
只好不了了之了,这大概就叫做柿子专挑软的捏吧?结果没想到碰了钉子!
宫人刚将楚莲带进宫,就遭到了袭击,人跑了不说,自己的脸面也丢干净了。
丢脸其实也没什么,只要命还在,可惜,他有点倒霉———
整个帝都都飘着一股八卦的气味,但凡是有点见识的人,都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三日后,皇后寿诞,宴请朝堂宾客。
受最近一系列事端的影响,皇帝赫连霄也有些心不在焉,连给皇后庆生都庆得意兴阑珊。
赫连霄本该留宿皇后宫中,谁知半夜,京中突然发生动乱:禁卫军生变了!
陡然发生的事端让他猝不及防,也惊了一惊。
好好的禁卫军怎么会突然叛变,为谁叛变?
赫连霄顶着一脑门的怒火赶回去,就在半路被刺客给劫了。
几根利箭从四面八方的城墙上射出,穿过层层侍卫,直指皇帝的脑门心,内外两队护卫军同时反应过来,有人尖叫“护驾”,有人大喊“捉拿刺客”。
谁知皇帝身边一个侍卫突然暴起,一刀斩向赫连霄,还好赫连霄这人疑心重,随时随地对任何人都防备着,蓦地后退一步,险险地躲过了一劫。
皇帝最宠信的萧贵妃看准时机,冲到赫连霄面前,声泪俱下道:“此地危险,请皇上速速离开。”
贵妃身边的护卫随之而来,乌压压的跪下去一片:“臣等誓死护卫皇上。”
慌乱中赫连霄也没注意许多细节,一把抓住了萧贵妃的胳膊,任由对方“护送”着自己离开。
萧贵妃冲身旁一个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立刻对赫连霄道:“九门外皆是叛军,请皇上迅速。”
赫连霄又惊又怒:“怎么可能?就算禁卫军叛了,还有一直驻守在城外的御林军呢?”
“回皇上,”那侍卫立刻又道:“御林军中出了叛徒,被扣在西城外了。”
赫连霄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目眦欲裂咆哮道:“谁跟你说御林军里有叛徒,叛徒都在城里,却把最得力的御林军禁闭在城外,是谁下的令?给我出来!”
萧贵妃又冲那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应了,第一时间指派自己的人装模作样地跑出去“传令”。
萧贵妃连哄带骗地催促着赫连霄,拥着他往外走,赫连霄一时也没注意,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皇后宫里更是一片乱象,来庆贺皇后生辰的文武百官们四散奔逃,故意搅混水的“刺客们”趁机在人群里搜捕自己的目标,一一铲除。
这时,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挟持了的赫连霄终于发现他的贵妃正在把他往沟里带,他心里狂跳了数下,一个让他恐惧的事实摆在了面前。
他扭头质问:“萧贵妃,你想带朕去哪里?”
萧贵妃突然停下脚步,盈盈地看着皇帝,不跪也不拜,笑道:“我的陛下,您可算回过神儿来了。”
赫连霄眉头狠狠跳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你.......你敢谋害朕?朕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为何要如此待朕?”
他抽空扫了一眼四周,发现除了萧贵妃带着的一群人之外,这里简直荒凉得不像是人间,皇宫里有这种地方吗?
“萧贵妃”缓缓向他走近,边走边笑:“我的陛下呀,您可认识这个地方?”
赫连霄脸色铁青,不言不语地盯着她,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萧贵妃带的这一群侍卫,对他而言,全是生面孔。
萧贵妃走到他跟前,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庞,“柔情无限”地道:“你忘了吗?这儿是冷宫,十二年前,你不顾我母亲是有夫之妇,将她抢进宫来,五年前,你又厌倦了她,将她打入这冷宫里自生自灭,上千个日日夜夜里,你可曾有过半点愧疚?”
赫连霄心中无比惶急,脸上更是惊恐莫名,他压根不知道萧贵妃说得是谁,他一辈子都扑在开拓疆土这个事业上面,女人,不过是他生活中的调剂品罢了,只要看上了,便抢来,不喜欢了,便扔掉,他是皇帝,谁也不敢来指责。
萧贵妃见他神色茫然,自嘲地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想不起来,不过没关系,我的母亲在黄泉路上等着向你讨要公道呢,你下去向她赔罪吧......”
话音刚落,她便抽出了近旁一个侍卫手中的长剑,扑了过来。
赫连霄大惊失色,拼命往后退去,眼看那剑尖就要刺入他的胸口,突然,“铛”的一声响彻耳畔。
一名女子的声音从天而降:“嘻,她刚才说得是真的吗?你真抢了别人的妈,然后又睡了人家的女儿?”
众人皆惊,同时抬头看去,此时夜空如墨,一轮明月高挂梢头,银辉点染天际。
楚莲正坐在城墙上,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侍卫们大惊失色,举剑跃了上去。
楚莲轻轻松松甩开那些九流的侍卫们,如一片落叶般轻巧地降落到地面,身形突然滑行向前,就见人影一闪,她已经消失不见了,下一刻,她已经出现在了萧贵妃的身后,右手刚好握着萧贵妃的手,那把剑尚且还在萧贵妃手中。
楚莲嘻嘻笑了一声,道:“贵妃娘娘,我可不是要和你作对,只不过,他就算再混蛋,好歹也是一个皇帝,就这么死了,总是件麻烦的事情,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看行不行?”
萧贵妃被她钳制,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恶狠狠地等着楚莲,一句话也不肯说。
她身后那群侍卫正要一拥而上,楚莲瞬间拍出一掌,真力所到之处,扬起一阵尘屑,侍卫被她轻易掀翻在地,一个个呆若木鸡,动也不敢动了。
赫连霄见如此强力的帮手出现,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啪”的一巴掌便摔在萧贵妃脸颊上,破口大骂道:“贱人,以下犯上,朕要诛你的九族。”
萧贵妃痛恨地盯着他,突然爆发一声狂笑:“哈哈,九族,臣妾的九族早就被你赫连家给诛尽了,就剩下我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活着。来啊,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萧贵妃越说越激动,身体拼命地挣扎着,楚莲一只手牵制她,另一只手却电光石火般的挥了出去,狠狠一巴掌骈在赫连霄脸上。
她这一巴掌不仅仅是用了十足的力道,而且还顺道附了一点真气在上面,赫连霄被她打得踉跄后退,眼冒金星,眼神涣散了好半天才重新聚焦。
“你......你竟敢殴打朕?”赫连霄一只手捂着嘴,双眼充血,不可置信地盯着楚莲。
楚莲点点头:“打得就是你。”
萧贵妃这下也懵了。
楚莲顿了顿,叹了口气道:“我本想看着你死的,可又怕你一死,这天下就乱了,所以还想再观望观望,如今我又觉得,你还是死了好。”
萧贵妃因这番话而双目放光,赫连霄陡然升起一阵恐惧,一步步往后退去。
楚莲突然“扑哧”一声笑了,“骗你的,真是个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