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呢！？”
倘若说柳家真正的血脉……三弟慕皓轩也算一个！
慕长歌心底的不想越发浓重，随即，就在柳予安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不只是你三弟，其他的人应该……”柳予安苦笑，“我尽力了。”
慕长歌心头狠狠一颤，怪不得，怪不得慕府今天会如此安静，一星半点的声音都没有，原来他们都已经……
“为什么会这样！？”慕长歌厉声问道，“你之前不是说，已经做出了选择么！？柳家要找的，不就只有我一个么！？现在又是为什么！？三弟他们……三弟他们是无辜的啊！”
“他们连柳家是什么都不曾听说，如今又为什么要因为柳家丢了自己的性命！？柳家要除掉的，不是只应该有我一个么！？”
柳予安望着她，“斩草除根，你总不至于没有听过。更何况，外面那人，根本已经没了神智，哪里还分得清谁才是真正要找的人。”
“外面那人又是什么东西！？”
“是人，和你我一样的人。只不过，为了能够除掉柳家真正的血脉，他吞了蛊虫。”柳予安道，“现在只有蛊虫在他的身体里，控制着他的动作，就算是我，也没有那个本事同时对付两个。”
慕长歌又一惊，“难不成，方才外面树下那一摊血水，就是另外一个？”
方才在院中，她在树下看到了一滩血迹，上面凌乱地堆放着几件衣裳鞋子，样式也不像是慕府的人会穿戴的。
“正是。”柳予安紧了眉心，应道，“他们来的太过突然，一时间难以应付，勉强也只保下了那二人的性命。”
素玉隔着门缝看一眼外面，担忧道：“他若是冲进来怎么办？”
“进不来，我已经在门上撒了避蛊虫的药粉，是我离开苍德时，老祖宗让我带在身上的，没想到真就派上了用场。”
慕长歌心又猛地一提，他们如今在房间里，可以暂时保证安全，可大哥与苍王二人还没回来！
倘若让他将那二人堵了个措手不及，只怕……
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担忧，柳予安又道：“你也不必慌张，吞了蛊虫的人，活不过几个时辰，就算他们回来真的撞上了，也能拖下去。”
柳予安话音刚落，又听到一声嗤笑，那粉衣女子冷冷淡淡地看向别处，好像自言自语般，“是我们少爷拼了命救了人，担心别人，怎的不见担心担心我们少爷。”
“红鸾！”柳予安眉心一沉，语气已有了几分严厉。
那叫红鸾的女子，知他生气，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眼底仍旧带着几分不情不愿。
就在这时，只听到内室一阵窸窸窣窣，紧接着，江姨娘便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见到慕长歌，两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
“娘！”慕长歌连忙上前，牢牢搀扶住了她。
江姨娘一双手冰凉，死死地抱着慕长歌，“阿弥陀佛，你没事，幸好你没事！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娘可要怎么活！”
江姨娘俨然是被吓坏了，死死地抓着女儿的手臂，几乎有了些语无伦次，“怪物，那是怪物！二夫人都被他们给杀了……一刀就给劈成了两截！长歌你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啊！”
尽管早已经预料到二夫人他们现在早就已经送了命，可在听到江姨娘提起时，慕长歌后背还是窜起了一道凉气。
倘若今天没有柳予安，待她回到慕府之后，看到的想必也会是江姨娘的尸体！
受到惊吓的江姨娘，不一会儿便有些体力不支，却仍是死死地攥着慕长歌不肯松手。
不得已，慕长歌只得陪同她一起回到了内室。
宋姨娘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伤口已经被红鸾给包扎了个仔仔细细。
“你不能走，不能离开娘，知不知道？”江姨娘不安地攥着慕长歌手臂，不停地叮嘱着她，不多会儿，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想从她手中抽离手臂，却发现江姨娘睡梦之中，也还是不安到的攥紧着她，慕长歌轻叹一声，不再动弹。
一路奔波，她有些疲乏了，陪着江姨娘，不知不觉自己竟也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慕长歌一个激灵，冷汗透了一身，“谁！？”
猛一个转身，慕长歌便同祁靳之那错愕又心疼的眼神撞在了一处。
“本王回来了。”祁靳之轻声道，“别怕，外面已经没事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又在慕长歌脑中飞速划过，“我大哥呢！？”
“你大哥是同本王一起回来的，他没事，只是……见到了二夫人的尸体后，似乎有些……”祁靳之沉了沉嗓音，是不忍说下去的模样。
稳了稳心神，慕长歌匆匆起身，祁靳之一把按住她，“你要做什么？”
“去看看大哥怎么样了。”慕长歌道，眉眼间带了几分忧心忡忡。
二夫人的尸体，是在附近的池塘旁找到的，慕长歌顺着方向找过去，走出去不远，就看到了正跪在二夫人身旁的慕洪宇。
尸体被他脱了外衣，遮盖了起来，慕洪宇眼眶红肿，神情呆滞，分明是已经痛苦到了极点的模样。
“大哥。”慕长歌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声。
慕洪宇一动不动，半晌，才沙哑着喉咙，“府里现在连个下人都没有，丧事恐怕都要办的不够体面了。”
慕长歌胸口涌起一片心酸，“是我，连累了二婶……”
慕洪宇摇摇头，“我原本，也想让自己这么想。”
“那样或许会让我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可我做不到。归根究底，与你也无关。”
慕长歌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大哥都已经知道了？”
“老夫人的身世，还有柳家，那位柳公子都已经告诉我了。”慕洪宇缓缓道，“都不是你能够决定的，我又怎么能去怪罪你。”
沉寂片刻，慕长歌又缓声开口道：“既然大哥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必过多解释了。”
“二婶的杀身之祸，无论大哥是否会怪罪到我头上，长歌心底总也抹不去这份愧疚。不日后……我就会启程去苍德。”
闻言，慕洪宇这才缓慢抬起视线，重重叹息一声，“若你是怕留下还会牵连到我，才会想要离开这里，大可不必。你大哥何曾真正怕谁？”
“大哥不怕，我却怕。大哥与我虽不是真正的血亲，可在长歌心里，大哥与我就是血亲。事情虽是因老夫人而起，可现在他们却是冲我而来。我意已决，大哥不必挽留了。”
一阵风吹过，池水荡了荡，透着几分凄清荒凉。
慕洪宇垂下视线，半晌，才道：“你这性子，大哥了解，决定的事情便是决定了。我再怎么劝，恐怕你也不会回头。”
“你若是一定要走，那就走吧。只是往后这慕府，也太冷冷清清了。”
慕洪宇一声叹息，又垂下视线，“什么时候走，总得知会我一声才是。别一声不吭就走了，大哥还在，这里好歹还是你的家。”
“是。”慕长歌轻轻开口，风声将那细微的一丝哽咽压了回去，“只要有大哥在，长歌就永远都有这个家。”
冲着慕洪宇的背影深深行了一礼，慕长歌转过身，眼底一抹湿气已消散了干净。
现在不是可以任凭自己伤春悲秋的时候，慕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倘若处理不好，日后难免会影响到慕洪宇。
她可以去到苍德，却绝不能留下这样一个烂摊子给慕洪宇，就孤身一人一走了之。
更何况，以后难保柳家的人，不会再来到这里，如果没有万全之策，她也绝不敢轻易离开。
一个时辰后。
离开慕府后，慕长歌便径直来到了宫里。
听她将事情细细道完，苏晴柔满目惊讶，倒吸一口凉气，“这、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么？”
“所以我才不得已，想请太子殿下与公主出手相助。慕家如今只剩下了大哥一人，倘若日后要因为我而牵连到了他，那我当真是万死莫辞。”慕长歌面色凝重，道。
苏云浩的震惊，丝毫也不比苏晴柔少，闻言，他即刻道：“你不必着急，我即刻便命亲信挑一批信得过的下人送到府上，想要隐瞒倒也不难。至于二夫人等人的丧事，我与皇姐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只是……”苏晴柔难为道，“你当真要走么？若是离开了百安，日后我们两个，恐怕就再难相见了。更何况，倘若真如你所说一般，有人对你是存了杀心，你去到苍德，岂不等于羊入虎口么？”
“倒不如，你干脆留在我身边，我堂堂百安长公主，总不见得，连你一个人都护不住。”
慕长歌心头一暖，开口道出的，却还是婉拒，“公主的心意长歌领了，可公主待长歌越是真心，长歌就越是不能牵连到你，即便是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也绝不可以。但……”
“我的确有件事，想要求公主应允。”
慕长歌说完这句，却不急于开口，眼角余光扫向了苏云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