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远桥听了郭村这话,朗声长笑。那些侍卫把剑上前,喝道:“混小子,真当自己是根葱啊!实相的快点依了大人,不然你还想回去?”
“不用了,”郭远桥慢慢走下来,淡淡的说道,“你就说说想怎么死吧!”郭村心头一紧,想必是惹恼了他,自己怕是活不成了。郭远桥突然勃然大怒,提掌大喝:“混账!没人敢这么跟老子说话!”接着一掌拍在毫不知情的郭村心口,郭村登时心肺搅疼欲裂,腾地飘出了数丈开外。
众人皆是料想这文弱书生死定了,可知他躺在地上,突然抬了抬胳膊,接着呻吟开来。郭远桥看看自己的手,有些惊异,自己练了三十年的伏龙掌掌劲足足九成,竟然没能一击打死这么个小子!莫非这人有神功护体?
郭村自然没有什么神功护体,只是阴差阳错的划去了八化乾坤散的毒,强劲的护体罡气在体内徘徊未尽,正好抵住了郭远桥那强劲的一掌,虽然远远把劲力减弱了七八层,并无大碍,可是这也足以使郭村疼痛不已了。
可是惊奇的是,郭村还没坐起,突然感觉身体里那股凉意又起,甚是舒畅!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好比是“八化乾坤散”筑成的一口枯井,只要扣在自己身体要穴的内力都会成为注入枯井中的清泉。
郭村不感疼痛,反而坐起,着实让郭远桥大怒。他让众人退下,飞身来到郭村身边,接连在其胸口扣下数掌,不可思议的是,郭村虽口吐鲜血,但脸色如常,当真让郭远桥光火。
郭远桥自认他的伏龙掌劲道之大天下无双,可是今日打在这家伙身上竟然不起作用,他一时惊疑难当,索性一抬脚把郭村就地踢到空中,接着一个凌空踢腿,将他踹下河去。
“扑咚”一声郭村掉下河去,只见他好似不识水性,扑腾了几下就往下沉,郭远桥冷冷地朝手下招呼道:“捞他上来,他的功夫怪异,我得弄清楚。”几人得令,赶紧下河捞人,奇怪的是,数米宽的小河中,捞了个底朝天竟然没了郭村的影踪!郭远桥狠狠地盯着这余晖下的河水,默不作声。
郭村不识水性倒也是真的,只是他被打落下水,扑腾了几个上下,突然被人从水底夹住了腰间,那人水底功夫很好,直夹着他往下游去。等到郭村再次睁眼,自己竟然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了牢房里了。
“我这不会死了吧?”郭村喃喃道,秋喜见他醒来,惊喜地来到床前,道:“大哥您活着死不了的,是江前辈救你回来的。”郭村看到秋喜,心里安定了许多,道:“我师父呢?”
江湖正在喝酒,道:“老子在这儿呢,你也当真命大,吃了那么多掌都不死。”郭村有体内的罡气护体,五脏六腑受损不重,只是胸口发青罢了,他坐起身来,朝江湖道:“师父,多谢您搭救,我这次细看了周围的随从,没有看到您啊?”
江湖笑道:“傻小子,总用一招我还是老江湖吗?”原来,江湖出去买了些酒水,又回到客栈见了江老太,讨回了被夺去的承霜剑,回来的半道上竟然遇到了秋喜。这女子跑得一头大汗,粗气不断,直伏在庙门口喘气,她上气不接下气只道郭村被歹人捉了,江湖当即回到地道中,从旁的出口处摸到了教场之外的屋宇林立之处。他在这里四处寻找,发现有一间院子守卫最严,当即潜入进去,终于寻得郭村在听雨亭。江湖知道那河水中有一条密道可以逃回牢里,索性就躲到了亭下的水坝底下等待时机。
郭村明白了一切,不禁叹道:“没想到这小小的地界,地下竟然有这么多的通道!”江湖苦笑道:“当年与老蒙私交甚笃,急着救他可挖了许多的冤枉路,如今救你小子倒派了用场。”
郭村虽不情愿困在这里,可是大难不死回到这里竟然感到异常的踏实。他不知道江湖听了多少他们的谈话,问道:“师父,依你看,这郭总兵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江湖凝眉深思,道:“这号人物倒真没有听到过,听他的话音之外,必是要拿你顶替那马洪彪,可是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他很可能是这里的主人,照理说应该知道马洪彪为你所杀的事,莫非他是故意为之?”
郭村也跟着想,可是越发头疼,他先是敬仰郭远桥堂堂湖南总兵,很快又发现其用心恶毒,一时间不能接受。堂堂总兵如此,江山社稷怎办?
江湖看着郭村,面目中有些担心,道:“你既然已经是我徒弟了,照理也该叫你些防身手段了。今日你挨打时我不好现身,可你知道吗,你那样全盘暴露的让对方劲力猛击,若不是罡气护体,已经足够在阎罗殿来回十几回了!”
郭村面露羞涩,又不好顶撞江湖说不愿学武,道:“我也学过一些刀法、剑法,深知学武太难,恐怕···”江湖笑道:“说说都学过些什么?”郭村不好隐瞒,道:“学过一本《郭家刀》,还有一本《江家剑诀》。”
江湖大笑,道:“你可当真厉害,这么高深的武功都好意思学!”郭村听出了讥讽之意,不好出声,脸色异常难看。江湖从怀里掏了本薄册子,道:“这里又有一本叫《刘家枪》,你是不是该练练?”郭村看那书跟前面送进来的书很是类似,估计又是夹在饭菜中送来的,红着脸低下头。
江湖有些生气,道:“这些混蛋不知搞什么鬼,简直是在折磨人才!搞得人不文不武!”他转头问秋喜:“小妮子,你在这里时间长,可曾听到过什么风声吗?”江湖自从在破庙门口看到秋喜不顾危险地找自己,知道她对郭村乃是真心的好,终于不再冷眼相看,郭村猜到了八九,心里也是宽慰。
秋喜道:“我只听姐妹们说,进来的都是书生,可是一个个最后都变得荒淫不成人形。但凡认真习武的,不是死了,就是疯了,像大哥这样的,还不曾见过。”江湖道:“看来只有那个总兵大人知道了。”
江湖转头道:“徒弟,这些书都是街头杂耍们哄小孩看的,断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且这样没有章法的乱点穴道,谁真跟着练,不得走火入魔么?”郭村翻翻那书,又是些小人儿舞刀弄棒,赶紧丢掉。
江湖笑笑,道:“你本就一窍不通,这些红点标记的运气之法对你也是白搭。你这就跟我走,这地方不是练功的好场所。”
郭村一听要走,心里有些不安定,又不好拒绝,支支吾吾。江湖看他表情怪异,道:“好徒弟,这下很快就有人要寻你来的,这里还能待吗?秋喜万万走不得,她一走,事情闹大,咱们什么也查不出来。你放心,我保证她不会有一点事!”
郭村知道江湖说的有理,可是自己已经把秋喜丢过一回,何况已经正式结拜,心里有些不情愿。江湖只好硬来,一把拉住郭村,道:“别婆婆妈妈,我看她待你也是好心,就一定会回来救她。咱快走,别让庙口又来人把守了。”
郭村看看秋喜,心中不舍,道:“妹子,委屈你些日子,哥哥一定还会回来。”秋喜笑道:“秋喜有了这么个重情重义的好大哥,死也值了。”江湖见二人如此,想起些过往,一狠心,拉住郭村就走了。
二人很快就回到了庙外,江湖带着郭村也不停步,往镇外的树林里钻了好久才停在了一片空地上。
江湖见郭村一屁股坐到,大口喘气,笑道:“你还记得当时刚掳你出来,也是这般情景吗?”郭村经过多日的历练,已于当初的心境不大相同,他没有回答江湖,只是纵情的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好舒服啊!”江湖点点头,郭村道:“师父当日的剑法至今让我不能忘怀!”江湖也坐下来,道:“这剑法是外在,真正高手过招还得看内在的个人功力。你要记住,练武不是为了花俏的把式,是为了锻炼内在的修养!”郭村听着这话,觉得很有道理,一时来了兴致,道:“那师父快快教我些锻炼内家功夫的法门吧!”
江湖哈哈大笑,道:“你倒也会心急啊,不急!这事儿真急不得,我今天带你出来,不是为了教你内功心法的。咱们心法自然要练,只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儿要办!”郭村不知还有什么事,问道:“您要教我做什么?”
江湖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酒壶递给郭村,郭村接过,见里面沉甸甸的装了一壶。这酒壶暗黑色,却通体釉光闪纹,倒也精致。
江湖道:“这是为师送你的,算作师门礼物了。今日我就跟你好好讲清楚。行走江湖必须的第一个本事不是看你有多么大的神通,而是如何不把别人的神通看进眼里。所以,这第一重要的事,你得先跟着我,学会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