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奔放地洒在北京宽阔的水泥路上,为白刷刷的路面蒙上一层淡金色的欢快釉质,我像一个脱离巢穴过久的小鸟,用那种迫不及待回归暖窝的愉悦心情装裱着自己曾经因污浊的光点侵蚀过的幽暗岁月。清风如一曲温谐人心的优美乐章,拎起我密集的青丝凌乱舞动,我欣喜地望着眼前穿梭不息的人流,仿佛手中攥着最爱的演唱会门票,我要去飞向那些匮乏的心灵土壤,播种施肥浇水,看着它们花开满地,青绿一片。
阔别已久了你,我像一尾没有水域的鱼,盲目地东奔西跑,不知所措……
莉莉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说当初我承诺一明哥只离开三天的,可是现在都已经一个星期了,总算把该做的都做完了,一明哥呵,我真想立刻见到你!
我先去了趟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集市,忍着思念的痛,在一家小吃店前排了很长时间的队伍才买到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这是一明哥最爱吃的那家店内的豆腐脑,我要给他一个惊喜,我掂着“咣当咣当”作响的两碗豆腐脑,想着一明哥看到我时的各种夸张的表情,心里像含了一块糖果般甜蜜。
当我走到一明哥公司门前的时候,我把手中掂着的豆腐脑挂在路边的枝桠上,打开皮包,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对着理了理略微凌乱的头发,然后才匆匆忙忙地走了进去。
走到一明哥办公室门口时,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微笑着敲了敲门。我听到辛语稚气未脱地说了句“请进”,然后,我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干净,很整洁,比上次来的时候好多了,明显地给人一种清新爽朗的感觉。我看到辛语正在忙着整理文件,就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辛语,早啊。这几天没见,过得可好?”
辛语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看到是我,有些惊讶,又异常兴奋,她放下手中成摞的文件,拉着我的手说:“海棠姐,你可想死我了,这么多天也不来看看我,喏!挺大的办公室整天就我一个人待着,闲得慌!”
我把手中拎着的豆腐脑放在办公桌上,疑惑地问:“咦?不对啊,辛语,你怎么能说就你一个人呢?一明哥呢?他没来上班吗?”
辛语打开门,向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就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海棠姐,我跟你说了你可别生气哦,本来这事我是不该说的,但是又怕你受到伤害,我豁出去了。海棠姐,你还不知道吧,你不在的这几天,杜总和一个女人走的很近,以前这个女的也没少到公司来,但都是被杜总三言两语就给打发走了,可是就在四天之前,那个女的哭哭啼啼地来到公司和杜总也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话,杜总就跟着她走了,连下午的例会都取消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杜总一向很洁身自好的啊!海棠姐,你可别多想啊,她或许只是杜总的一个远房亲戚也说不定呢,呵呵,我看得出杜总很在乎你,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听完辛语的话,我的心像溺水的孩子,挣扎着再也爬不上岸滩,但我仍怀着一丝侥幸,问道:“辛语,你知不知道经常来找一明哥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啊?”
辛语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好像姓张吧,说是什么医院的医生,海棠姐,不会是杜总得什么病了吧?”
是张雅丽!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浮挂在悬崖腰边脆弱的枯树根上,下面是一望无底的深渊,厚实的白雾密不透风地伫立中空,而崖上,无人问津,仿佛世界只我一个,被寂寞孤独恐惧所笼罩的躯体,随风颠簸。
办公室里大大的落地窗外,阳光依然无限恣意地释放着温柔,可我却在无心观赏。桌子上躺着用塑料袋子盛放的两碗仍旧向外冒着热气的豆腐脑,此刻,像干瘪的水果,再无鲜艳可言。我掂起它们毫不犹豫地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泪水像无法阻挡的水涌出了眼眶。
辛语轻轻地***着我颤抖起伏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转过身抱着她,哽咽地说:“辛语,你知不知道,在来的路上,我有多么激动,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渴望与迫切,我想象他喝着豆腐脑幸福快乐的样子,我想象他温柔地***着我的头发说‘我爱你’的酷酷的样子,我想象他背着我回家看海棠花依旧不败的开放和地毯上绣的米黄色卡通小熊,我可以想象到一切我们见了面应该存在的画面,但却始终没有料到他会离我而去,那么决绝,那么冷酷,甚至一通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辛语,我的梦,从此就要醒了,怎么办?它太短了,短的我连按下相机快门的时间都不够,没有了记录,我该怎么去回忆?辛语,为什么?他要那样做……”
“海棠姐,你要坚强,一定要坚强,你要去夺,去抢,去争取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千万不能放弃,也许杜总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呢,你们要彼此信任,彼此理解,彼此宽容,不是吗?没有了心与心之间横亘着的桥梁,那我们又有什么能耐游过感情这条汹涌澎湃的江水呢?所以,只要你觉得杜总他是爱你的,并且这份爱忠贞不渝,那就不要太过草率地决断,一切等你们见了面问清楚了再说,好吗?”辛语紧锁眉头,耐心地安慰着我。
我拿出手绢擦了擦眼泪,看着辛语坚定地说:“对!你说的对!我要相信一明哥,他说过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他说过要永远爱我的,他说过会呵护我保护我,不让我受一点伤害的。即使面对家人的反对,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和我在一起,他所做的一切,都让我没有理由不去相信。我要找到他,我要当面问清楚,就算是分手,我也要听他亲口对我说!”
我拨打了一明哥的电话,想问一下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嘟嘟”两声后,电话接通了,但是我听到的并不是他缓慢轻柔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有些慵懒的回应,我立刻像个怕被人发现的贼一般仓皇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酸楚的感觉再一次窜上心头,什么时候我已开始不知道一明哥离我愈来愈远,什么时候自己再不会像只无骨的小猫缩进他宽阔的胸膛,什么时候那些快乐,那些幸福,那些记忆中飘飞的灿烂如柳絮般随风四散,一明哥,为什么你的温暖,不能再多做停留,为什么你的柔情,不能再多驻心所,为什么你的明媚,不能再多遮阴雨。
我的一明哥。其实,我宁愿当初从没有遇见过你,也不想现在舍不得离开于你,你的气息,像罂粟的花汁,甜腻妖娆,让我不忍丢弃,可是现在,我又不得不把这些璀璨碾碎成沫,看它们晕成天空中细小的尘埃,游离,逃匿……
也许,我们的爱情,是备受苍天嫉妒的,所以他两手一挥,就在我们之间耸立起一面高不可攀的坚实栅栏,不能逾越,不能相见,不能谈吐的痛,像大洋深处惊梦的海葵,无数的触角,有着刺破一切的锋利。我们没有可以预见的未来,所以,可能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劳。像一面亮白的纸张,悲伤得灼痛了双眼。
一明哥,可不可以再坚持,可不可以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