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堂的两名杀手勾魂双令,负伤铩羽而遁,张金线、董十五也没有追赶。打发了两个杀手,两人这才重新见礼。张金线道:“小弟十分铭感老哥哥赶来仗义援手,否则的话,这两个杀手联手,小弟能否获胜,还难说得很。”
董十五笑道:“贤弟太抬举老哥哥了。其实这两个家伙,没有愚兄,兄弟还是能够打发他们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我兄弟相交多年,既然知道兄弟你有事,我们岂能袖手旁观!那样太有失江湖道义了。”
张金线道:“老哥哥是如何知道小弟惹上了麻烦的?一定是‘老丑’多嘴吧?”
董十五:“你也别怪‘老丑’,确实是他赶来告诉我的。他晓得了你因高恕惹了祸,仇家竟迁怒于你,派人要杀你,他怕你独力斗不过这般家伙,所以昨晚便来告诉了我。并且还告诉了任小三、李外宁、刘百禽,他们也会赶来助你的。”
张金线道:“这个‘老丑’,实在不应该这么作,小弟净人一个,到没有什么可怕的,可他把老兄弟们全都拖了进来,你们几个可都有家室呀,连累了你们,我实在心中难安。”
董十五道:“你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我们几个,这些年来都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一人有难大家帮嘛,说什么连累不连累。我们哥几个,连夜就把家里安顿好了,也没啥后顾之优了。管他是春秋堂也好,哪个天王老子也罢,我们哥几个,息隐江湖这些年,本来打算大家就这么平淡地度过这一生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有人要来惹我们,撩我们,想骑到我们头上来拉屎拉尿,那可没门!我不相信,我们哥几个联手,会怕了谁来!不管是哪个龟孙王八蛋,想弄倒我们,恐怕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说兄弟,高恕这孩子到底招惹了谁?出了什么事?”
张金线苦笑道:“高恕这小子自那日金兵兵临城下我就未见到他,至今不但未见到,他的一点信息也不晓得,更不晓得他人在何处,因为何事踩痛了哪个的脚。就是昨天在小巷中碰上四个蒙面人要杀我,但却被我杀了,今天又来了春秋堂的勾魂双令,仅从他们口中透出此事由高恕这孩子而起,其他一概不知道。‘老丑’说他去找刑部、开封府和禁厢卫的熟人打听,是否能打听到还很难说。”
董十五望了一眼那堂中的尸体道:“我们暂且不去管它,先把这死人处理了,等老哥们几个来了,我们再好好地研究一下。百丑这家伙鬼板眼多,相信他总会带回点消息的。”
这里张金线等不知道高恕惹了什么祸,惹了什么人。其实要杀张金线这个阴谋,奸宄们是早就筹划好了的。
高恕得罪的是金人,是金兵的东西两路大元帅粘罕和斡离不;得罪他们的原因是抗金(高恕、丁仪、倪五在汴梁城郊袭击金兵事,在《靖康之变》系列之一《烽火京华》中已有详细叙述。--作者注)。
在粘罕的大营中,聚集着金兵东西两路大军的万夫长以上的主要将领,正中坐着两路大军的元帅粘罕和斡离不,两路军的将领分别列坐在两旁。
这时只听粘罕说道:“自从我东西两路大军攻下宋朝京城汴梁,并把他们的两个皇帝赵佶、赵桓捉住以来,应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是,宋朝京城这些老百姓,对我们却抱着十分仇恨的态度,犹其是这些城外的宋朝百姓,对我军不断进行骚扰,暗杀、偷袭,使我们两路大军所驻扎的所在,都有这些宋朝乱民的活动,不仅使我军得不到安宁休整,而且遭受损失。死伤了不少士兵将领,尤以刘村最为张狂。这些宋朝乱民,充分利用他们地势地形熟悉而我军却不熟悉的有利条件,时出时没,且大多数都是三五人小股活动,令我们难以把他们消灭。所以今天我们联合召集所有将领,研究如何能将这些乱民消灭,以确保我军不再遭受损失。”
他转头对斡离不:“皇兄有什么给大家讲的。”
斡离不道:“其他我也没什么可讲了,情况大家都清楚了,大家都从如何消灭这些乱民上多谈你们的想法和打算吧。”
众金将互相对望了一下,两位皇子、东西两路元帅,要他们拿出消灭宋朝乱民的办法。可他们驻扎在开封城外,有哪一个没有遭受到这些宋朝百姓的袭击,一个个对这些宋朝乱民都拿着没有办法,现在金兵在明处,这些宋民在暗处,加上地理熟悉,冷不防打你一下就跑,你挨了打,知道痛了,转过来找他,他却一下没影了。这些将领所辖的队伍,有哪一个没有损失的,少则三二十人,多则上百人。他们对这些乱民头疼得很。所以一时间大帐中鸦雀无声。
等了一阵,没有人说话,斡离不不禁有点生气:“咋啦!?你们一个个怎么不说话呀?都成了没嘴的葫芦了哇!你!粘葛巴,你那驻扎地区的刘村闹得最凶,损失也最大,你部下的千夫长孛毕力等都死了。你来先说说,打算有什么办法把在刘村捣乱的那几个乱民消灭?”
粘葛巴被点了名,只好站起来说道:“属下所部驻扎的一处刘村,乱民闹得最凶,驻扎在刘村的我部损失也最大,千夫长孛毕力也在追杀乱民中阵亡。不过,我们己查清在刘村捣乱的宋民情况,实际上乱民只有三五人,其中三人一名高恕,一名丁仪,一名倪五。”
粘罕道:“才三五个宋朝乱民,就让刘村的队伍伤亡达百人以上,还包括个夫长在内,难道就逮不住这几个乱民!?”
粘葛己:“孛毕力阵亡后,我们派出了上千人在刘村搜捕这几个人均未找到他们。不过对付这几个乱民,属下已想到一个对付的办法了。”
粘罕:“你说来听听,是什么办法?”
粘葛巴:“那丁仪、倪五据查没有什么亲属,但那高恕,在我大金国大军未打来之前,却是在开封城内大相国寺卖艺耍傀儡的艺人,他的母亲、老婆、儿子据说是死于我军兵临城下的乱中,这高恕便说他的家人被孛毕力部下所杀,所以要与孛毕力这支部队作对,为他的亲人报仇。听说他的师父现尚在开封城内,只要把这高恕的师父抓住,就不愁不能把高恕逼出来,因为宋人讲礼义,逼出高恕,也就可以抓住丁仪、倪五等人,把他们一网打尽。”
斡离不:“那高恕的师父叫什么名字,住在开封城内哪里?不把这些弄清楚,那岂不是大海捞针。”
粘葛巴道:“这些末将均已派人打听清楚了。那高恕的师父叫张金线,也是个玩傀儡的,住在开封城里地名叫龙亭的地方。这个张金线也在大相国寺卖艺,他师徒二人在开封太有名了,所以派人一打听便知道了。”
粘罕问道:“那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去抓这个张金线?”
粘葛巴道:“末将打算派几个人进开封府去,到张金线家里把他抓来也就是了。”
粘罕摇头道:“不可。”
粘葛巴不解:“为何不可?”
斡离不道:“当然不可。我们进了汴梁城却为什么又把军队全部撤了出来,而把城内的一切管理交给张邦昌去处理?就是避免引起宋朝京城内的官员、百姓的反感与仇恨,发生冲突与对抗,造成我大金儿郎的巨大伤亡。别看宋朝军队不堪一击,宋朝的百姓却是难以驾驭和统治的。我们直接派人到城里去抓宋朝百姓,那不是激化宋朝百姓与我们的对立,可能会有更多的宋人成为乱民,都会拿起武器来同我们战斗吗!”
粘葛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方才能够把那高恕的师父张金线抓来?”
粘罕与斡离不对望了一眼说道:“也不是没办法,我们不用出面,这事交给张邦昌去办,让张邦昌派人去把那张金线抓起来交给我们就是。”
粘罕与斡离不低声商量了几句,又接着说道:“这事我们就派粘葛巴你为我们两个元帅的特使,去见张邦昌,要他务必要把那个高恕的师父张金线抓起来,交给我们处置。”
粘葛巴立起应道:“末将遵令。”奉了粘罕、斡离不两位元帅的将令,粘葛巴带了两名卫士,进开封城来见张邦昌。
这张邦昌,本是大宋永静军东光(今属河北)人,字子能,举进士,靖康初因谗言排挤李纲,官太宰兼门下侍郎(即宰相。宋徽宗时,以太宰兼门下侍郎,即左宰相;少宰兼中书侍郎,即右宰相。--作者注),粘罕、斡离不两路金兵兵临汴京,张邦昌与金人勾结,卖国求荣,陷徽、钦二宗于金营。他则被粘罕、斡离不册立为“皇帝”,僭号“大楚”。不过是金人的一具傀儡,而大宋的许多正直官员,以及开封的百姓,没有一个听他的。他这个“皇帝”也仅仅是虚有其名罢了。
尽管张邦昌是“大楚”“皇帝”,而这位金人特使粘葛巴仅仅只是一个万夫长的小小将领,但因为他是粘罕、斡离不的“特使”,所以“大楚”“皇帝”张邦昌还得亲自接见他,还得以上宾之礼接待。
“不知将军奉两位亲王元帅之命而来,有何谕示。”张邦昌在“大殿”见了粘葛巴后问道。
粘葛巴道:“两位元帅派小将来见你(粘葛巴根本没有把张邦昌当成皇帝,在他眼中,张邦昌根本就是大金国的一个奴才、走狗,所以他并不你张邦昌为陛下而不客气地以“你”相称。),是要你派人把一个名叫张金线的人抓起来,送到元帅大营里去。”
张邦昌问道;“这个张金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为何两位元帅要亲自点名抓他?”
粘葛巴道:“这张金线是你们开封城大相国寺卖艺玩傀儡的艺人,他有个徒弟叫高恕,现在在开封城郊带了一些人进行反对我大金国军队的骚乱活动。所以我们要用他的师父,引诱那高恕现身,以便消灭这些乱民。两位元帅派小将来通知你们,并作为两位元帅的代表监督办理这事。”
“大楚皇帝”张邦昌对于主子的军令,哪敢违背,当即对“特使”粘葛巴表示,一定立即派人去抓那张金线。
接着张邦昌便令他的“殿前都点检”马玉霖办理此事。
张邦昌对马玉霖道:“你不要以官府的名义去对付那张金线,以免引起京城百姓的反感与不满,造成城内的骚动。最好这事要办得隐秘些,切切不可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
马玉霖道:“臣领旨,这下去便办。”
张邦昌又道:“大金两位元帅,派了粘葛巴将军作为特使,督办此事。就请粘葛巴将军住到你府中,以便随时了解此事办理的情况。有什么问题多向粘葛巴将军请示,你们多商议,一定要办好这事。”
马玉霖:“臣领旨。”
马玉霖陪着金人特使粘葛巴回到自己的“官邸”
,征得粘葛巴的同意,派了四个人前去偷袭张金线。但却只放心,又派了府中武功最高的虞侯周镇富前去接应。结果派去的四个人,却没有完全按照金人的意图办,而是扬言要杀张金线,反过来被杀。周镇富没有出面救这回个人,但却发现张金线不仅会武功,且武功不弱,自忖未必能有拿下张金线的把握,狡猾如狐的周镇富自然不会甘冒风险,去干这没把握的事,等张金线离去后,才现身检查了四人的死状,回去向马玉霖报告。
周镇富回到府中,马玉霖和粘葛巴见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不觉有些惊讶。马玉霖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可把那张金线抓来了?”
周镇富道:“张金线没抓回来。这个人我们是抓不了啦。”
“为什么抓不了?”马玉霖又问。”
“派去的那四个人都被张金线给杀了。”周镇富答道。
“什么!?”马玉霖瞪大了眼睛:“派了四个人去,连你五个人,却连一个玩傀儡的艺人都抓不回来,反而被他杀了四个!?这是咋弄的哇!你为什么没有出手?”
“大人,我出手也没有用。这个张金线不仅懂武功,而且武功极高,加上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我也出手,恐怕我也会和他们四个一样,横尸在那小巷之中,连回来报信的人都没有了。所以我没有出手救他们,我也救不了他们。我们派的这四个人,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见张金线把他们杀了。”
马玉霖:“我不相信一个京城卖艺的武功会有那么高。”
周镇富:“大人,小人说的千真万确。他们四个在那张金线于下没有走上两招,张金线只用了一招就把四人都杀了。小人这点武功,大约也在他手下走不上十招。我们府中,恐怕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这下把马玉霖和粘葛巴都怔在那里了。
半晌,马玉霖才问道:“照你这么说来,我于下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个人是没法抓了。”
周镇富:“要靠我们这殿前都检点府的人,肯定抓不了张金线。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粘葛巴:“有什么办法能抓住他?即或抓不住活的,死的也行。”
马玉霖道:“你说有办法?什么办法?快说。”
周镇富道:“我们的人武功比不上张金线,但可以花钱找人来对付他呀。”
“找什么人?”马玉霖和粘葛巴几乎同声地问。
“我们可以去找春秋堂嘛。”周镇富道。
他见马、粘二人一脸茫然,忙解释道:“这春秋堂是开封府一个有名的杀手组织,堂主名斗慕容无情。春秋堂里武林高于如林,在江湖中黑白两道都赫赫有名,作为杀手组织,只要有钱,它就可以出面对付任何人。买春秋堂的杀手来对付张金线这样的武林好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不知特使、大人以为如何?”
马玉霖:“这春秋堂可靠呜?”
周镇富:“这点大人尽可放心,据小人所知,春秋堂接于的买卖,从来没有失手过。”
马玉霖:“那你还不赶快去找春秋堂办!”
周镇富为难道:“这,大人,找春秋堂要银两哇,我可没有,怎么请得出春秋堂的杀手呢。”
马玉霖:“这……!?”
粘葛巴:“这什么,有什么了不起。你去办,春秋堂要多少,住答应下来就是。只要能把那张金线捉住,捉不了杀了提人头来都可以。你叫他们出个价,事成了照给就是了。”
周镇富遵令找到了春秋堂,讲好了三万两银活捉张金线,一万两取张金线人头。周镇富回报却说春秋堂的出价是活的五万两,死的三万两。马玉霖和粘葛巴只肯出三万两,周镇富拿了先付的“订全”
一万五千两银票,却只给了春秋堂五千两,自己把一万两装进了自己的腰包。既然是一万两,那自然是取张金线的人头了。
既然是总酬金一万两,那就只能是杀了张金线,割下他的人头了。因为一万两也不是一个小数,所以春秋堂还是派出了勾魂双令等三名杀手,但是,令他们所未曾料到的是,一个大相国寺的艺人,却令赫赫有名的勾魂双令负伤而逃,铩羽而归,还死了一名助手,这在春秋堂来说,多争来还是第一沃失手。
大凡知道春秋堂的人都晓得,以春秋堂一贯的行事,他们遭受这建堂以来的第一次失败,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就此罢手的。但张金线他们会有所准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