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翠烟村,也在这清晨阳光的背景下,升起寥寥炊烟,对人们诉说着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南宫若水伸了个懒腰,缓缓从床上坐起。阳光透过窗雕上的竹篾纸,斜斜映照进屋,散落在南宫若水秀美的侧脸,让人仿佛之间还以为,那只是一个画中般的人儿。
洗漱完毕,南宫若水推开房门,走至药铺门口。朝阳迎面照耀,一股田野中的清新味道扑面而来,让她不由的闭上了双目,深呼吸了几口这令人陶醉的空气中的清香。
昨日从沧山救下的那名男子,仍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上的污血虽然已经洗净,但是那些伤口却不是洗洗就能好的。此刻,这名男子全身上下都缠上了白色的绷带,只余着两个鼻孔在外以供呼吸之用。要是让人在深夜时分见到此般光景,那还不被吓一大跳,错以为是阎罗殿的白无常索命来了。
南宫若水想到这里,不由微微笑了起来,回头朝药铺里面看去。
爷爷不知何时早就起床了,此刻正在忙着添火熬药。火炉里的木材熊熊燃烧着,仿佛正在诉说着心里的不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片刻之间,整个药铺里就已经弥漫上了一股略微清苦的甘草药味。
村头王伯过来拿药的时候,看到这名受伤男子,深深叹息了一口,想到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也被应征入了军队,担心的说道:“回头我得给菩萨们多上几柱香,保佑我那打仗的孩子早日回来,千万莫像眼前这人。”
南宫若水拿完药刚好听见王伯感叹,莞尔一笑,说道:“王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伯伯你就安心在家等着他荣归就好了。”
南宫谨此刻也停住了手中的活儿,笑着说道:“王老头儿,指不定你那孩子回家那天,还给你从外边带个媳妇进村子了。”
王伯微笑着从南宫若水手上接过药,或许是被这爷孙二人的话语说中了点儿,心中满是期待的转身走了。
南宫谨看着王伯远去的背影,像是自言自语的低低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这话说得南宫若水睫毛突眨,忽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开口悄声问道:“爷爷,我今年都十八了,您都还没有告诉我父亲和母亲张什么模样了。”
说话之间,就已见爷爷端着刚熬好的药起身朝里屋走去。只余下一句苍老的话语,围绕在耳际:“莫急莫急,等到水儿十八岁生日那天,爷爷再告诉你也不迟。”
南宫若水微嘟着小嘴,似乎并不满意爷爷这个回答。随即想到了自己生辰,脸上开始展露出一丝微笑,跟在爷爷的后面进了里屋。因为自己十八岁的成年礼,就是在一个月后的今天。
……
……
日出日落,日落又日出。时间就在这日出日落当中悄然而逝。
转眼之间,就已过了大半个月。那名受伤男子也在这大半个月当中,伤势渐消。但是仍然还没有完全醒转过来的迹象,但是身上的伤口也不如当初见到时候的那般狰狞了。
只是经常在夜深人静之时,会突然听见他在那里高声叫喊着:“杀…杀…,给我杀…全部杀光他们!”音调竭斯底里,疯狂中又带着一出悲壮。
第一次听见这人叫喊的时候,南宫若水吓得从床上一弹而起,还以为是落拓蛮夷夜袭翠烟村。稍微清醒之后,才发现这喊叫声竟是从外边里屋传过来的,而在战场上的那名逃兵正是躺在那间屋子,心中不由苦笑连连。
到后来已经习惯这男子喊叫声时,南宫若水也就经常站在里屋门口看着那满身绷带的男子,心中不禁油然而起一种同情,想着像这样一个烈血的男子,应该是不存在逃兵一说的,那他究竟到底是何身份了?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南宫若水就会大感倦意袭来,迷糊睡去。
这一日,也不知道是否昨夜想得太深,等到日上三竿,南宫若水才从床上睁开迷糊的双眼,揉了揉眼角旮旯,才翻身坐起。
扭头看向窗外,透过窗台的阳光有点刺眼,让人在这一刹那之间竟然有点精神恍惚的错觉。忽然之间,南宫若水忆起昨日爷爷说过,沧山救下的那名伤兵这半月下来也好得七七八八,而今日好像应该是这男子拆掉绷带的日子了。
这么一想,南宫若水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步出闺房胡乱洗漱两下,就往里屋奔去。话说回来,这大半个月下来,自己竟是连这位伤兵的模样都没有看仔细过。甚至连话都只有听他说过那么几句,而且还都是在半夜三更喊打喊杀,吓死人不偿命的梦话而已。
可是等南宫若水跑到里屋的时候,那里还能看到什么伤兵伤影。只剩下一堆侵染着血渍的破白布条子,胡乱丢弃在床头、地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南宫若水皱了下眉,随即释然开来。看来自己还没起来,爷爷就帮此人拆了绷带。想来,此时应该是在外边瞎溜达吧。
果然,等南宫若水走出药铺门口,一眼就看见爷爷熟悉的背影,在村子当中仅有的那条村路上缓慢的走着。而在爷爷身侧,还搀扶着一个拄住拐杖蹒跚走路的高大背影。说是拐杖,还不如说是一截木头,只不过去了头尾而已。
当时还不曾注意,此刻南宫若水竟然发现,这名男子竟是要比爷爷还高了个头左右。烈日直直散在这名男子头顶,让人突如其来一种仰视的感觉。宽阔的后背,匀称的身材,脚步的凌乱丝毫也不曾掩盖那笔直而坚挺的脊梁。瞬息之间,南宫若水看着这道烈日下的背影竟是呆呆的出了神。
“水儿,愣在那里干什么了,还不过来见见这位慕容大哥。”耳畔突兀传来爷爷的声音,让南宫若水回过神来。
抬眼望去,爷爷不知道何时已经扶着那名男子转过了身。从沧山下的血肉模糊,再到家中的绷带满身,南宫若水倒是一直不曾见过这男子的真实面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