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夏若风从睡梦中惊醒。梦里,他看见自己的周围都是海水,快要游到救生艇旁时,却听见身后慕容辰阳的呼唤。回过头去,看到慕容辰阳在水面上挣扎,她身边的海水不知为什么都变成了淡粉色。夏若风觉得有些不对,想要游过去看,却感到身体极度疲惫,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夏若风半坐着喘着粗气,额头和手心都微微冒汗。突然看到睡着在床边的凌淙,才晃过神来。可是那梦中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真实,真实到连他自己都有些害怕。夏若风轻轻地从床上下来,拖着还没恢复的身体向病房外走去。他想去看看慕容辰阳,因为他记得,出事之前,慕容辰阳就坐在他的身边。
已经是深夜了,走廊里除了值班的护士以为没有其他人。夏若风的出现让一个正在打瞌睡的护士惊醒过来,她上前制止着,叫夏若风马上回到病房里去。夏若风没有听她的话,只是不停地问着护士慕容辰阳住哪里。再后来,夏若风从护士那里知道了慕容辰阳的病房号,也知道了她的伤情。
慕容辰阳伤得很重,她的腿在飞机俯冲进大海的时候折断了。后来,大家都掉进了海里,被海水冲散了。她拖着受伤的腿,在大海里边游着边寻找着夏若风。再后来,她被救援队救了起来,可惜受伤的腿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不得不接受截肢手术。
夏若风站在慕容辰阳的病房门口,久久不敢推门进去。透过门上的一小扇玻璃,夏若风看到了白色的被单那里有一块刺眼的塌陷,他紧紧地盯着那里看,心中却在隐隐作痛。
慕容辰阳的父亲慕容越琛一听消息便从国外赶来回来,还有她的未婚夫秦旭,也正在向医院赶来。就在夏若风刚刚离开不久,慕容越琛便急匆匆地赶到。一走进女儿的病房,久经风雨的慕容越琛也老泪纵横了,看着失去了一条腿的女儿,他的心痛得不能言语。
秦旭也在之后不久赶到了医院,推开病房门,看见站在那里有些抽泣的慕容越琛,再看到躺在床上少了一条腿的慕容辰阳,心中除了紧张还是紧张。他不曾想到,这次灾难竟然给慕容辰阳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他更不敢继续想,想以后的慕容辰阳会成什么样子。那个曾经高傲、美丽的慕容辰阳怎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一定承受不住生活对她这样的捉弄。
这一夜,窗外的风特别大,风透过窗户上忘记关紧的小缝隙吹进病房里,吹冷了在这个病房里的所有人。秦旭斜靠在墙上,低着头发呆,而慕容越琛则搬了把椅子坐在慕容辰阳身边,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表情凝重。
(59)
慕容辰阳在疼痛中醒来,醒来之后看到了满脸憔悴的爸爸正盯着自己。
“阳阳,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慕容越琛皱着眉头问着。
“爸爸……”慕容辰阳刚叫了一声爸爸便泪水充满了眼眶,腿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想要起身去看,可是却怎么也起不来。泪光中,她看到了倚靠着墙站着的秦旭,正一脸落寞的看着她。
“你怎么也来了?”慕容辰阳抽泣了一下说着。
秦旭的脸上好不容易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慢慢地走到慕容辰阳身边,温柔地拨弄着她的头发,什么都没有说。
慕容辰阳突然哭了起来,像小孩子撒娇般的说着:“爸爸,阿旭,我……我差点以为……我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说着,慕容辰阳发出一阵阵呜呜声。
慕容越琛刚刚收回去的眼泪又一下子喷涌而出,他紧紧握着慕容辰阳的手,可是自己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
“爸爸,我的腿好痛。”慕容辰阳表情痛苦的说着,“我的腿到底怎么了啊?”
慕容越琛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秦旭的表情也变得很奇怪,两个人面面相觑,像是有难言之隐一般。
慕容辰阳察觉到了他们的面部表情,挣扎着起来,看到身体下半部分被被子盖着的地方有一块很明显的凹陷,突然叫了出来。
一时间,慕容辰阳的世界失去了颜色,她看着自己已经被锯掉的腿又哭又笑。身边的秦旭和慕容越琛着急地看着她,却谁也不敢说些什么。慕容辰阳这样的反应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这样的打击换做是谁都不能接受,更何况是一向高傲的慕容辰阳。
一番折腾,慕容辰阳疲惫的呆坐在那里,表情呆滞的看着残废了的腿。此时的她,像是断了翅膀的小鸟,再也不能飞向美丽的天空。泪水一滴滴的落下,打湿了盖着她身上的被子,更冲刷着她的心,淹没了她的未来。
整整一上午,她就这样呆坐着,一句话都不讲,谁都不理。秦旭一直坐在她的身边,帮她递了一杯水,又帮她削了一个苹果。可是,慕容辰阳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眼神中没有一丝光芒。
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是夏若风。她记得,记得出事的时候她找不到夏若风,记得就是因为他自己才坐上了那架飞机。可现在夏若风呢?他还活着吗?慕容辰阳想去找他,便想要从床上下来,可是却跌倒在地上。
秦旭把手中正在削的苹果一下子扔到桌子上,跪在地上去把慕容辰阳扶起来。可是慕容辰阳却狠狠地扑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阿旭,我是不是从此就成了废人了?”慕容辰阳哭着说。
秦旭从见到慕容辰阳的时候就没有开口说过几句话,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在慕容辰阳面前表现出他的伤悲。
“你说话呀!”慕容辰阳冲秦旭吼着,用手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前。
秦旭只是默不作声,任凭慕容辰阳打着自己,任凭她肆意的哭喊着。他希望她可以发泄出来,这样,总比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好。
哭够了,慕容辰阳淡淡地说:“扶我起来。”
秦旭轻轻地把她抱上床之后帮她盖好了被子。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慕容辰阳把头转向一边,闭着眼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