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梁说了半天,口干舌燥,见项籍听的入迷,咽了口口水,继续道:“那鬼谷子更是了不得,他做为纵横家之鼻祖,苏秦与张仪为其最杰出的两个弟子。另有孙膑与庞涓亦为其弟子之说。他通天彻地,兼顾数家学问,人不能及。一是神学:日星象纬,占卜八卦,预算世故,十分精确;二是兵学,六韬三略,变化无穷,布阵行军,鬼神莫测;三是游学,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口成章,万人难当;四是出世学,修身养性,祛病延寿,学究精深。”
项籍狐疑的问道:“天下当真有如此鬼怪般的人物?”
项梁感慨道:“只是传说,只是传说,但张义、苏秦、孙膑和庞涓却有其人啊!”
项梁感慨完后,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切的对项籍道:“明日你去将毋胥宥请到我家来,我有事要问。”
项籍一听项梁要请毋胥宥来家,心花怒放,连连应允。
次日,项籍一早赶到毋胥宥居住的山洞,却扑了个空,除了一堆干草和燃尽草灰,山洞里别无他物。项籍在山洞四周大声呼叫寻找,却也觅不到毋胥宥的行踪。项籍又走进山洞里,企图能寻找到毋胥宥留下的蛛丝马迹,令他失望的是这空旷的山洞里除了项籍的脚步回音,就连个飞虫都没有。
项籍灰心丧气的回到家中,项梁见项籍这幅神情,以为那毋胥宥不肯前来,定是项籍对其提及借书相看。其实这也在项梁的意料之中,且不说这类珍奇宝书不会流落到这个浪迹天涯的游子手上,即便真的流落到他手上,依照毋胥宥的聪慧精明,也绝技不会大方邀人与其一通把玩珍宝。
项籍情绪低落的对项梁道:“叔父,贤弟不见了。”
项梁冷笑了声,道:“哼,不能为我所用的朋友何必结交。罢了,走的也好,免得让我提心吊胆。”
项梁说完,拿起手中的竹简,继续琢磨他的兵书。刚看了几个子,项梁突然站立起来,拍一拍脑袋,道:“遭了,籍儿,恐怕此处容不下我叔侄了。”
项籍正在为毋胥宥的不辞而别失落之际,六神无主时刻,猛然听项梁这么一句,很是不解,问道:“叔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项梁并没有立即回复项籍,细细的想事情的原始起末:一年前这俩小子认识,通过打斗互相敬重,接着结为知己。如果这毋胥宥当真是秦人派出来的杀手,不可能不对项姓的人追根问底。看那毋胥宥昨日的情形似乎确实不知我等是楚国人,显然不附和一个杀手的性格。可是他昨日为何又为何听闻我们是楚国人显得兴奋异常呢?他到底是何来历?为何不肯以实相告?如果他说的是实情,那么他口中的师傅又是何许人也?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如何能有那般高深莫测的功夫和对天下纵论见解的如此深刻?
项梁越想越糊涂,越想越害怕。后来竟然浑身颤抖起来。项籍见状,按住项梁道:“叔父,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项梁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手中青筋暴突,上下颌不住的交战,吓的项籍不知所措,眼看着项梁如此痛苦束手无策,项籍急的差点掉下了眼泪。
项梁不住的颤抖,接着大叫一声,从凳子上站立起来,张牙舞爪的挥舞手脚,发疯了一般,见着什么东西便击打什么东西。项籍一把抱住项梁,任由项梁如何拼命挣扎击打,项籍都不放手。项梁消耗了半天后,终于力竭,手脚开始软了下来,嗓音沙哑的呜呜的叫着。项籍见项梁突然发病,惊慌失措,等项梁终于被制服后,项籍擦掉头上的汗,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办。
项籍想起项梁时常对他提起的翠竹邬有个叫范增的老者有通天的本领,衣卜星相无所不通,兴许他能有何神丹妙药能挽救叔父。于是,项籍背起项梁迈起大步,急切而轻松的一路向北奔去。
不一会,项籍便将项梁背到十里外的翠竹邬,向乡邻探得了范增的家门,莽撞的冲进范增的茅屋。
“可是范增家吗?”项籍一时心焦,全然忘记了礼数。
一个清瘦矍铄的老者从内屋掀帘而出,瞟了一眼面前这个莽汉,立刻感到一种霸气和杀气,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趔趄。
项籍见内屋出来一老头,便问道:“你是范增?”
那瘦老头点点头,好奇的看着项籍,道:“老朽便是,请问……”
没有等老头将话说完,项籍迫不及待的道:“哎呀,是你就好,快请你看看我叔父,是患了何种疾病?”说完将项梁找个凳子放下坐着。
范增初看项梁,便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相识,于是,对项籍问道:“我是一介草民,并不是游走郎中,你为何将病人带到寒舍来?”
项籍回道:“平日里总听叔父说你能耐大,无所不能,原来不会看病啊?哎,白跑了一趟。”
说完,项籍便欲背起项梁另投良医。
范增听项籍说他叔父市场提到自己,这人定是和自己较为熟稔,便拦阻住项籍,问道:“不知道你叔父高姓大名,又为何时常提到老朽?”
项籍本来就为项梁的病情心急如焚,此刻白白跑一趟来求高人,不曾想所托非人,更是怒火攻心,一把推开范增,道:“没有功夫在这和你耽误。”
说完,项籍背起项梁便出得屋去。
范增眼见这莽汉着急,又挂念这生病之人原来是自己的故人,迈出老腿,上前一把拽住项籍,道:“你叔父的病情看起来不妙,你再这样背着他到处颠簸,恐会加重。”
项籍心急如焚,哪里明白这半截话,气急败坏的道:“难道让叔父死在你这里吗?”
范增见项籍说话粗鲁,眉头略微的邹了邹,接着道:“老朽不才,自幼好专研草木药理的东西,不如让我看看吧!”
项籍迟疑了片刻,一时又没有主意,叹口气道:“也罢,你就试试看吧。”
范增抱拳道:“请壮士将这病人背进屋去。”
项籍道:“背进屋去做甚么,那里面黑布隆冬的,不如就着这阳光,在屋外看个清楚。”
范增笑道:“这外面没有床榻,如何能将病人平躺在地上,不能平躺在地上,又如何能准确把住病人的脉象?”
项籍生气的道:“看个病还这么多讲究,真是麻烦死人了。如果你看不好,岂不是耽误我去寻他人相看吗?”
范增哈哈大笑,道:“在这吴中,我看不好的人,只能说明他是天数使然,否则,他人也没有那个能耐。”
项籍眼露喜色,道:“你所言当真?”
范增缓缓的道:“老朽六七十的人了,会在你一个后生面前吹嘘卖弄吗?”
项籍嘿嘿的笑道:“既然如此,还请老先生赶快给我叔父看看。”
范增见项籍救人心切,又不慌不忙的道:“依脸色看,病人并无大碍。不过我治病有个习惯,生人不救,你告诉我你背的这个病人的姓名,我方能看。”
项籍只顾得给叔父治病,自然是对范增知无不言。
“我叔父上姓项名讳梁,不是他常常提到你,我如何知道你,绝对不是生人。”
范增“哦”的一声,恍然大悟,道:“是项梁贤弟啊,有过一面之缘,相见恨晚,只怪老眼昏花,拙眼不识贵人,真是该死该死。来来来,快将项梁贤弟放在床上,我来看看。”
项籍听范增这与其似乎与其叔父熟悉,觉得找到了救星,急急切切的将项梁背到了屋子里面去。
范增将手搭在项梁的手腕上听了半天,眉头紧锁,反复的换手再听。项籍在一旁看的急了,不住的催问道:“先生,叔父病情到底如何?
饶是项籍连问了好几遍,范增由于专心听脉,所以不曾理会项籍。项籍问的急了,大吼道:“你到底看出个究竟了没有?”
范增抬眼白了项籍一眼,将项梁的手放在了项梁的胸口上,慢慢的起身,道:“诊断病情最忌讳喧嚣,吵闹,你在门外等候吧。”
项籍对于医道讳莫高深,不敢妄言,此刻范增如此说,加上惦念项梁的病情,只得压抑心中的怒火,气匆匆的走出门外。
待项籍出去,范增说道:“贤弟,何故如此装病苦了自己?”
话音一落,项梁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道:“我恐怕有祸事临头。”
范增问道:“能有哪般天大的祸事能将你逼的如此地步?”
项梁便粗略的向范增讲述了毋胥宥的事情,又把自己的猜测对范增讲述了一遍。
范增听完,沉默思考了片刻后,道:“既然你拿不定主意,不如我帮你卜上一卦如何?”
项梁忙点点头,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