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康复后,耿厚明才在钱立谷和燕妮的陪同下回了家,一进门就“噗通”一声给父母跪下了,“爸,妈,不孝儿给您们谢罪来了。”
耿父花白的胡子眉毛颤抖着,他刚强得咬紧牙关别过脸去,绝不能在儿子面前掉一滴眼泪。
耿母就支持不住了,腿一软就瘫倒下去,幸好被早有准备的钱立谷一个箭步扑过去抱在怀中。
“谷子别管我,快让你哥起来,快。”耿母就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钱立谷去扶耿厚明,“哥,你就起来吧,有啥话好好和姑母他们说说。”
耿厚明胸一挺,“今天您们不答应我的婚事,我就不起来了。”
“哼!你小子有种!”耿父气得背过身去。
“你先起来再说。”耿母心都揪在一起了。
在一旁静观局势的钱立谷看出门道来了,这件事不是有门儿,连窗户都有呀。他对着表哥偷偷伸出五个手指头,耿厚明领悟地点点头。
“爸,妈,我是你们耿家的儿子,我明白自己肩上的重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你住嘴——”那边耿父被他戳在心窝上,声嘶力竭地喊道。
燕妮吓得花容失色,向钱立谷怀里扑去。钱立谷呢,又担心姑夫心脏病复发,向姑夫扑去。只听“咣当——”一声燕妮就跪在地板上,她扑空了。
钱立谷急忙返身去拉燕妮,“妮子,你就别添乱了,你跪个啥劲儿呀?”
燕妮哭笑不得地任由钱立谷从地上抱起来,她挣扎开他,瘸着腿自己坐回沙发上。她向钱立谷示意不用管她,又指指耿厚明。
钱立谷沉不住气了,替表哥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他准备在五年之内用真情感化燕飞姐。”
耿母听后眼泪流下来了,她一拍大腿,情绪失控地哭喊着,“老天哪,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呀?明子,你好糊涂呀!”
钱立谷就如麻将桌上的“小鸡满天飞”般又回到姑母身边,又是捶胸又是凿背的。燕妮赶紧拿来血压表,耿母将双臂抱在胸前,闭眼坐在那里,少来这一套吧!
耿父激动地站起来,听到动静的钱立谷又“飞”到姑夫面前。耿父用胳膊把他拨向一边,“去,别挡道儿。”
他径直走到儿子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耿母目不转睛地盯着老伴儿,就怕宝贝儿子又要受皮肉之苦了。
“老头子,千万别动手,身子骨要紧。”耿母终于忍不住为儿子求情了。
谁料耿父干笑一声,“我打他?他充其量就一脓包,我还怕烂了我的手。”
“对,对。”耿母立即随声附和。
“我是想仔细看看这到底是不是我儿子。”耿父当然是气话了,耿厚明遗传他的地方让人一目了然。
“他爹什么话?他可不就彻底随了你?你忘了你当年是怎么苦追那谁的?”情急之下,这个耿母竟然揭起了丈夫的老底儿。
钱立谷和燕妮都难为情地同时低下头。
耿父惊愕地回头盯着老伴儿,耿母自知失言,也灰溜溜地低下头。
这么一闹腾,耿父的气焰就不攻自灭了。他叹息一声,“报应呀,自己的梦自己圆吧。”说完就甩手进了卧室。
耿母心里有数了,她走过去亲自扶起儿子,娘俩儿相拥着一同坐在沙发上。钱立谷和燕妮也被折磨得够呛,两人相互安慰地拥抱了一下,钱立谷就去守护姑夫了。
见钱立谷进来,躺在床上的耿父转身给了他一个脊梁骨,他是想以此掩饰刚才的尴尬。
钱立谷当然明白他的心思,默默地坐在床沿上,心想看起来朴实憨厚的姑夫年轻时也曾闹出过风流韵事来,而且还不如表哥呢,起码表哥是始终如一呀,现在就要“守得云开见日出”,虽然只是“云慢慢开”,离“日出”还相差甚远,但是他坚信太阳早晚要升起来的。他又想到了自己和燕妮,但愿比他们都要阳光灿烂吧!
“膝盖酸不酸呀?我帮你揉揉。”这边耿母说完就要帮儿子去揉。
“不用,妈,我拍摄起来比这跪的时间还长呢,锻炼出来了。”耿厚明趁机攥住母亲的手,“妈,你就答应我们吧,我今生只爱这一个女人。”
耿母鼻头又酸起来,“明子,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又不是糊涂家长,婚姻大事还要干涉呀?”
耿厚明听后高兴得恨不得把母亲举起来,“妈,您答应了?那,我爸……”
“我还不了解他?就怕没后将来不能去见祖宗。”说完还是叹息一声,“明子,妈可不这么认为,什么传宗接代的都是空的,只要你生活得幸福妈就知足了,妈是怕你结婚后不开心……”耿母说不下去了。
耿厚明拍拍母亲的肩膀,又伸出胳膊搂住母亲的肩膀说道:“妈,我相信事在人为,如果我不试试这辈子都会有遗憾。我也有打算,如果真的失败了,十年后我会给爸一个交代。”
“嗯。”耿母将头靠在儿子肩上,耿厚明将母亲紧紧搂在胸前,他心里感激父母的包容和让步,为了今生今世唯一的爱情,为了家里所有人的幸福,他要勇敢地向爱情进发了!
耿厚明最后一句话耿父听得清清楚楚,老泪纵横的他此时为二十几年前一件错事追悔莫及。善恶终有报呀,他悔恨当初不该对那个痴恋自己多年并且已有身孕的女人痛下杀手,虽然是她自己造化大躲过一劫,但是老天有眼,现世报应到儿子头上了,就算这辈儿到儿子这里绝后了,自己也是罪有应得呀!
钱立谷和燕妮见事态终有了眉目,欢天喜地地去厨房做饭了。
耿母又叮嘱起儿子来,“明子,燕飞的心思我这当妈的最清楚,选择这样的婚姻完全是为了老人和孩子,你要想感动她必须将他们照顾好。”
耿厚明此时想飞的心情都有,他欢快地吹了声口哨,“妈您放心吧,儿子心里有数。”
耿母又端详了一遍儿子略显憔悴的脸庞,心疼地说道:“这几天在她那里怎样呀?”
“不错,燕飞这人心地很善良,儿子是盯着她长大的,可惜被我弟,苏醒给抢先了。咯——”耿厚明不知怎么就突然打起嗝来。
耿母急忙敲他的后背,笑着埋怨道,“这孩子,要不是我一直坐在你跟前还以为你又偷食了呢。”
“呵呵,咯,咯——”
“跟她女儿相处怎样?”
“咯,有点儿疏远我,咯,但是看出来并不,咯,讨厌我。”
“那就好,那就好,去,叫你爸起来准备吃饭。”
“不用叫了,我起来了。”耿父说完就去了洗手间。
这一顿饭,虽然大家都不做声,却觉得很香甜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