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妮终于“逮”住秦迎宾了,这家伙不怎么经常上网。
“嗨,哥们儿,你凭什么叫我小妹呀?我是纯爷们儿。”
“感觉你是女孩儿。”
燕妮又被激怒了,这受之于父母的一生都几乎不能更改的性别就服从了你的感觉?你可真敢“决”呀!
“你的感觉错了呢?敢不敢受罚?”
秦迎宾犹豫了几秒,还是回了个“敢!”
“那我告诉你,这次你真的错了,怎么个罚法?”
“罚我娶你,没错的话罚你嫁我。”
燕妮气得正要发作,突然想起自己是在自修室里,周围好多同学都在复习功课呢。她狠狠地做了个吞咽动作,竖着眼睛发话了:“你想女朋友想疯了吧?就算世界上的男人全都不要我,我也不会嫁给你。”
秦迎宾笑得手舞足蹈起来,看来这激将法是千古一绝呀,这个小MM不打自招了。
看着秦迎宾发过来的得意的表情,燕妮此时才觉得姐姐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四个字“沉默是金”的分量。
他们从此就成为了无所不谈的网友,燕妮也见识过了秦迎宾的画作和他的照片,燕妮觉得这个男人是现今物质社会里难得一见的“透明人”,在他面前你无需戴上面具,可以无所顾虑地侃侃而谈。
然而燕妮还是错了,就在她如法炮制地将“老公”这个头衔加给秦迎宾不久,他们的网恋如夏日艳阳高照,甚至还约定了见面的方式和时间,秦迎宾却没了踪迹,燕妮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午后。
她中午是这样完成作业的:趴在寝室的床上,左手拿着个浸了菜汤的馒头,右手握着笔挑几下眼皮写几行字,就是为了下午可以去机房“约会”秦迎宾,去晚了的话就可能占不到机子,只能牺牲宝贵的午休了。
她一走进机房因为犯困引起的头晕感马上就消失了,她兴冲冲地打开电脑,又心急火燎地登陆上QQ,她将秦迎宾的头像放在了“家人”一栏,以便能迅速找到他。
不会吧?那只可爱的熊熊不见了,那种心被骤然掏空的感觉令燕妮绝望地愣在那里。怎么回事?自己被他删除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她来不及哭泣,就仿佛秦迎宾刚迈出门槛,她得以最快的速度去追赶他,去挽留他。
然而燕妮毕竟是燕妮,孤傲中更夹杂着倔强,她最终松开恨不得将鼠标镶进肉里的右手,一阵晕眩中她无力地倒在电脑桌上,她的世界压向她,她的世界又轻飘飘飞走了。
如果她发出请求或许还能挽救结局,可是她不会,她清楚那是秦迎宾的态度,一个并不冲动的必定经过深思熟虑的男人的决定。
她认为他们的世界已被删除过了,被删除过的一切纵使再找回来还有什么实际意义吗?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强迫自己去接受,或许也是对自己以往的戏谑感情的惩罚吧。
人在真正悲伤到绝望的时候是流不出眼泪的,眼里会冒出一团团湿气,而心肆意悲呜的声音将伴随你今后的日子。
自己这是在哪里?到处都是倾斜的居高临下藐视你的高楼大厦,就象站在一个个高挑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侧目你你却感觉已被深深讥讽的娇嫩美女面前,自己在找寻什么?丢失了什么?为何如此惊慌失措?
燕妮被一阵轻柔的呼唤:“孩子——”拉回到现实来。
她猛地睁开眼同时从座位上惊跳起来,糟糕,怎么就睡着了呢?她难为情地整整衣衫,运动脸上肌肉冲机房管理员挤出一个复杂的表情,机房里只剩她一个学生了。
“孩子,快回去吧。”管路员是一位操一口东北腔的中年女人,这腔调走到哪里都令你产生一种亲人般的感觉。
完了,燕妮努力撑了一下午的坚强被那一句朴实的“孩子”给土崩瓦解了。是呀,我还仅仅是个孩子,命运怎么就这么不留情面呢?连“家人”都说抛弃就抛弃,连个理由和心理准备都不给,她捂着脸抽抽搭搭地告辞了。
然而秦迎宾也不是圣人,如果他当时再冷静一下,再将自己的想法与燕妮沟通一下,也不至于后来背负巨大的悔恨和思念折磨,也不至于远走他乡踏上追寻燕妮的艰难路程。
当然也就没有他与燕飞在险峰的相逢,也就成为不了燕飞的救命恩人,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将改变。
所以命运是什么?是一种当你回头时才看见的一条人生轨迹,只有起点,没有终点,有了终点,就没有了命运。
所以不要哀叹命运无常,是我们停止不了行走的脚步,勾画不出前方的风景,预测不到遇见什么人什么事。不是命运安排我们,是我们自己在画那条叫做命运的曲线。
燕妮沉默了一段时间也疯狂了一段时间,她的“网恋”泛滥成灾,后来看见那些亲昵的词就反胃,仿佛它们就象苍蝇一样恶心,她不停更换网名,就是为了无情地甩掉一批“老公”,再迎接新一批。
就是后来有了钱立谷,有了真正的肉体亲密,也还是填补不了心里的那块爱情空白,那块地,自从秦迎宾走后就荒芜了,封冻了,拒绝开垦了。
而现在,秦迎宾来了,是为她而来了,她的那块地,充满了被播种的渴望。
“这两天你们一直在一起?”燕飞虽然知道了妹妹与秦迎宾之间的故事,还是不能与他的反常神情联系在一起,或许还有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只有慢慢解开谜底吧。
“嗯。以后不想再分开了。”
“那谷子怎么办?”燕飞突然想起耿厚明交代的事情,一看时间已半夜了,不好再打扰别人,她又咽了下去,明天再说吧。
“我会亲口告诉他一切的,太困了,休息吧。”燕妮说完打着哈欠回自己房间了。
燕飞关掉灯之前又环视了一下客厅,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只有最后一天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