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
雪英到现在吃中药已经快两个月了,江向东有些疑虑,“你怎么总是吃药啊,这样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副作用吧?”
“我这次去医院拿的是保胎药,中药的成分对胎儿是很安全的,你放心好了。”雪英连忙掩饰说,以前雪英吃中药就像上战场,现在看到了中药就好像生活有了希望,如果怀孕了,她的生活就真的是充满阳光了。
江向东在家的时候,雪英就故意装出怀孕的样子,挺着身子,或者干脆卧在床上,江向东也乐意为她端茶倒水,忙前忙后。有时江向东回家晚了,雪英就摆出一付闷闷不乐的样子,江向东只好百般解释万般赔罪,这让雪英感到无比幸福,仿佛找到了刚结婚时的甜蜜。她希望江向东只属于她雪英一个人,不能有别人来分享她与这个男人的感情,包括他的儿子楠楠和他的前妻,她要把这个男人的心完完全全占为已有。
早上起床,江向东把药煎好递给雪英。雪英接过药,看着那黑色的药汁突然一阵反胃,急忙奔进洗手间狂呕不止。
江向东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怎么啦?反应这么厉害?以前你不是没事吗?”
雪英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到自己面色苍白,双眼浮肿,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洗了洗脸,想走出洗手间,忽然感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两腿软得没有一点力气,她张了张嘴想对江向东说什么,却感到眼前金星飞舞什么也看不清,身子一晃,一下子晕了过去。
江向东在一旁赶紧把雪英扶住,雪英面色惨白,已经昏迷过去了,江向东不顾一切地抱起雪英开车到了医院。
经过一番紧急抢救,雪英总算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伟丽站在她床前。
“我这是怎么了?”雪英懊恼地说。
“还说呢,你出现了急性肾中毒的症状。幸亏抢救的及时,症状也轻,不然后果可就严重了。”伟丽给雪英拉了拉被子,关心地问:“怎么回事啊?不是医生叮嘱过你别再乱吃药了吗?江向东说你一直在吃中药,你从哪里弄来的啊,这么大副作用。”
“我从街上一个治疗不孕的专科门诊拿的,那儿的大夫还向我保证肯定有效果呢。”雪英说。
“你可真糊涂,街边的江湖医生怎么能轻易相信,现在好啦,吃亏的是你自己。”
伟丽对雪英的行为感到不解,雪英怎么竟为情痴狂到了这种地步。
“雪英,江向东去拿尿检了,结果一旦出来,你没怀孕的事他肯定就一清二楚了,你打算怎么向他解释?”伟丽担心地对雪英说,“一会儿他回来,好好跟他谈谈。”
“知道了大嫂,事已至此,我也回避不了,我会坦然面对一切的。”雪英平静地说,经过无数次没有理智的疯狂,经过无数次刻骨铭心的伤痛,今天躺在病床上,雪英发现自己的心里竟是很轻松的感觉,好像是一根紧紧绷着的弦忽然被释放了,没有怕失去江向东这个男人的担心和恐惧。
为了这份爱,她付出的太多,失去的太多。为了这份得之不易的爱,她努力,挣扎,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这份爱能给予她的好像始终只是别人剩余的那一小部分,她无法得到这份爱的全部,面对这被四分五裂瓜分之后剩余的感情,她真的很心痛。
伟丽出去后不久,江向东拿着尿检报告回来了。他站在雪英的床前,脸色铁青,拿着尿检报告的手在微微发抖,
“你一直在骗我,雪英,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江向东的声音很低沉,似乎是从胸腔最深处逐字逐句迸发出来的,雪英听出了每个字的份量。
“江向东,如果我说是因为爱你,你会不会相信我?”雪英迎着江向东满含愤怒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
“楠楠发生了这种事情,正在恢复期,我和许丽云的压力都很大,最怕孩子再出现什么意外。这些日子为了照顾你,楠楠都是她一个人在照顾,她都累病了,你怎么能这样?”江向东拿着尿检单的手在雪英面前剧烈地抖动着,好像在极力抑制内心的愤怒。
“哈,”雪英冷笑起来:“原来你的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她,一直在担心她,牵挂她对不对?她一个人照顾楠楠怎么啦,那是她的儿子,她应该的。”雪英有些歇斯底里,江向东的话像一根钢针狠命地刺向了她的痛处,她的心被刺得鲜血淋漓。
“今天你终于坦白了你的内心,她为了她的孩子生病,你如此紧张担心,我生病时候呢?你一个电话也没有。”雪英发疯般地咆哮着,面对她曾经爱到痴狂的男人,她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发泄着她所有的不满愤怒委屈。
江向东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站那里,拿着化验单的手僵硬地抖动了两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
沉默,两个人仿佛陌生人似的怒视着对方,屋子里的空气令人室息,江向东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在他打开门的一刹那,雪英缓缓地说:“江向东,我们离婚吧。”
江向东在门口停了几秒钟,他的身体似乎震动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回头,门在这个男人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雪英知道,这扇门把她和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个男人从此隔成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