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过来和他并肩走着,两人在林间漫步观赏。此时正是清晨,林子中弥漫着一种蒙蒙的雾气,给整个桃林染上了一片朦胧的色彩,眼际所见,整个世界都裹上了粉妆,给人一种浪漫温馨的感觉。
卫云的心情好极,走了一会儿,只觉神清气健,这时候他满怀冲动,抬头瞧着树上妖艳的桃花,忽运起飞燕功,倏地跳到了一棵树上。
小鹿一愣,随即叫道:“少爷,你跳那么高做什么?”
卫云道:“我摘一朵花儿给你带。”正欲寻觅一朵硕大的桃花,忽听得簌簌声响,身旁枝桠摇曳,便觉树上多了一个人来。卫云见是小鹿,也是一愣,道:“你怎么也上来了?你也会轻功?”
小鹿道:“我得小心看着你。”
卫云微微一笑,瞅着一簇桃花嫣红欲滴,伸手取了过来,呈给小鹿道:“这朵花儿送给你。”
小鹿道:“我不要,我自己会采。”眼神一掠,手臂挥出,如银蛇飞舞,然后手腕微转,纤指轻拿,采了一朵桃花。
卫云讶道:“好俊的擒拿手法。”
小鹿便有些得意,说道:“这是老夫人教我的。”
卫云道:“你这是小擒拿手,我会大擒拿手。”说着,便依着父亲教的手法,去采左首的一枝桃花,哪知卫云的擒拿手使得并不熟练,用力过大,竟将一段缀满桃花的枝桠切断了,飘落下去。卫云忙跳了下去,将那段枝桠接住。
小鹿也跳了下来,嗔道:“少爷,你好狠的心,怎么硬生生折断了它。”卫云也是叹息,道:“我不是故意的,怨我笨手笨脚的。唉,怎么办?”小鹿道:“我来将它埋了吧。”卫云道:“葬花?好主意,咱俩一起葬了它。”
卫云找了跟小木棍,在桃树底下挖了一个小坑,和小鹿一起,将折断的枝桠埋了。小鹿双掌合十,默祷片刻,希望它能生根长大。。
卫云待小鹿站了起来,问道:“小鹿,你的轻功很好,也是老夫人教你的吗?”
小鹿点点头,道:“嗯,老夫人教了我好多东西,她最疼我了,就把我当孙女一样。”
卫云“哦”了一声,说道:“这样罢,咱俩比试比试轻功,看看谁快些。”
小鹿秀眉一扬,微笑道:“好啊,谁怕谁?”
卫云道:“我让你先一步,我来追你,看我能不能追得到你。”
小鹿道:“干嘛不是我追你呢。”
卫云道:“我家的飞燕功乃是当世第一轻功,你追不上我的,还是我来追你比较有趣。”
小鹿道:“哼,少爷好狂妄,我偏不干,非得我追你不可,不然我就不陪你玩儿。”
“好罢,”卫云显得很无奈,只得让步,说道:“那你可得使足了劲才行。”说完,轻身一纵,跑出几丈远,回头说道:“我走了,你来追我啊。”
小鹿笑道:“不着急,少爷你先跑着。”
卫云头也不回说道:“那我可不管你了。”脚下也不停息,运起飞燕功,在林子里穿梭。他许久没有运动,这时候很是兴奋。这片桃林真的是很大,卫云奔出有一里多远,还是没有望到尽头。他性子顽皮,心想老是直线跑下去,既无趣,也容易被小鹿盯着,便蓦地转了个头,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卫云不时回头瞧,见小鹿在后面紧追不舍,暗暗称奇,这小丫鬟的轻功竟也上佳。卫云出声鼓励,小鹿也大声回应,叫他跑快点儿。卫云脚步一紧,加快前冲。
两人在林中奔跑,身形步法皆是轻盈飘逸,宛如两只令狐在嬉戏追逐,倏忽间从林子的这头穿到了那一头。
约有一刻钟的功夫,卫云觉得有些气喘,腰部更是疼痛,愈来愈烈,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终于走不动了,便停了下来,扶着一棵桃树,大口喘息。
小鹿本来见卫云逐渐慢了下来,心中作喜,以为能追的上他,忽见他停了下来,忙奔了过去,关切地问道:“少爷,你怎么样了?”
卫云道:“唉,跑太累了。”
小鹿道:“哎呦,都怨我。你大伤初愈,身子还需静养,哪能受得了剧烈的运动。”不住埋怨自己糊涂。
卫云见她自责,倒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没事,真的。”
小鹿道:“那儿有一条石凳,咱们到那儿坐一会儿。”那边一棵树下摆放着一条长石凳,小鹿扶着卫云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下,小鹿挨着卫云右边坐着,伸手给卫云腰部按摩,减轻疼痛。
卫云并无大碍,只是疲累,坐着休息一会儿便恢复如初,但想要在跑动,已是有心无力了。两人坐在凳子上说了会话。小鹿道:“少爷,我唱个曲儿给你听,好不好?”卫云道:“好啊。”
小鹿便轻启樱唇,一缕清音从舌底吐出。
“青山高来河川低,
没有这好机会我哪能见到你。
我听见哥哥你唱的真不赖,
小妹妹我就喜欢哥哥这好人才。
山曲曲儿唱的花心开,
漫瀚调调招将三朋四友来。
小妹妹看中哥哥你的好,
了见这老哥哥就想把朋友交。
……”
字字清脆,声声婉转,如新莺出谷,又似乳燕归巢。
卫云知道她唱的是山西流行的山曲,歌词尽是白话,说的是男女情爱之事,然而由小鹿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唱出来,竟是如此清新自然,绝没有青楼词曲那种浅薄俗气,认真倾听,便会觉得歌中奔放着一种真挚热烈的情感。
卫云听小鹿歌声轻柔婉转,忽想起小时候母亲给自己唱的儿歌,心道:“原来她唱歌也像娘。”
小鹿一曲终了,问道:“少爷,我唱的歌儿好听么?”
卫云笑道:“听你一曲歌,百病全消。”
小鹿微微一笑,绚烂如花,说道:“少爷,你为什么一直瞧着我?”
卫云道:“小鹿,你闭上眼睛。”
小鹿笑道:“你又要干什么?”
卫云道:“你先闭上。”小鹿一笑闭上了眼睛。
卫云仔细端详着小鹿,从眼睛瞧向鼻子,从嘴唇看到耳朵,从脸颊观至颈部,心里琢磨着:“娘亲年轻时是不是就是小鹿这个样子?”再多瞧了几遍,只觉小鹿娇美灵秀,一时动情,便凑过去,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小鹿先是一愣,随即又羞又怒,扬手一掌,啪的一声,在卫云脸上打了个耳光。
卫云捂着脸,愕道:“你干嘛打我?”小鹿道:“你无耻!”卫云道:“我怎么无耻了?”小鹿道:“你轻薄我。”卫云道:“我是喜欢你才亲你的。”小鹿道:“谁要你喜欢了,我不理你了。”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卫云忙道:“喂,别走,你听我说。”小鹿不睬,卫云只好起身,快步追上,闪在她面前,挡住去路。
小鹿转身要走,卫云拉住她的左臂,道:“对不起,我错了行不行?你打我一巴掌,咱俩算扯平了吧。”
小鹿道:“你放开我。”要耍脱他的手,卫云却抓紧,拉起她的手,在自己脸上甩了两巴掌,虽然不重,语声却清晰,小鹿倒是怔了怔,也停住了,卫云道:“你看,我两张脸都让你给打肿了。你要是还不解气,再打我两巴掌。”
小鹿抽回了手臂,道:“我哪敢?”但仍是一脸愠色。
卫云道:“你知不知道,亲你的感觉,就像在亲我娘。”
小鹿本来还有怒气,听他这么一说,突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卫云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像我娘。”
小鹿嗔道:“哼,我有那么老吗?”
卫云道:“我娘现在也很美丽,不过她年轻的时候更漂亮。我是说啊,你很像我娘年轻时的样子。”
小鹿咯咯一笑,道:“你说我像你娘,那你叫声娘来听听。”
卫云道:“我才不叫,你又不真是我娘,再说,你比我还小哩。”
小鹿道:“不行,你必须得叫,不然我不是让你白……”俏脸一红,后面的话便说不下去了,轻哼了一声,又回到石凳上坐着。
卫云见小鹿轻嗔薄怒,倒是欢喜,过去和她坐在一起,他心中突然生了个想法,于是说道:“小鹿,我和你说个事,你给我做丫鬟怎么样?”
小鹿道:“我才不要。”
卫云道:“为什么不要?给我做丫鬟不好么?”
小鹿道:“不好,就是不好。”
卫云坏坏一笑,道:“我去向老夫人讨了你,到时你不答应也不行。”
小鹿道:“老夫人绝对不会同意的,她离不开我。”
卫云道:“我就说我伤没好,需要你照顾,老夫人心好,肯定会把你赏给我的。对,我现在就去找老夫人。”说着站起来,迈开步子就要走。
小鹿急道:“你别去。”着急之情溢于言表。
卫云转过身,笑道:“我就去。哈哈,你这下惨喽,我要你一辈子都陪着我。”
卫云笑着看着小鹿,却见小鹿眼中晶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