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府勾结胡虏?!
申向怡惊疑不定,难以置信,他瞪视着连城府,声道:“连大哥,这是咋回事?”
连城府微哼了一声,十分淡定地说道:“二弟,他的话你也信?”
申向汉见连城府泰然自若,一副无惧无畏的样子,他断不出来真伪,又看着卫宗远,瞧他怎么说。
卫宗远向连城府道:“你勾结蒙古,助其南侵,难道还不想承认吗?”
连城府道:“卫大侠,你名震天下,睥睨群雄,可也不能信口胡说。你说我勾结蒙古,好,你拿出证据来。”
事情的每一步都在连城府的算计之内,他已料到可能两人联手也打不赢卫宗远,因此早已拟好下策,只要自己抵死不承认,有申向汉在旁,卫宗远就奈何不得他。
卫宗远道:“证据我没有,那你敢不敢和我去一趟雁门关。”
连城府道:“雁门关我爱去就去,不爱去就不去,没有人管得了我。你要是想强逼,哼,青天盟的人虽死不辱!”
连城府最后这句“青天盟的人虽死不辱”的话果然奏效,申向汉本来一直沉吟不语,听了连城府这话,立马受了刺激,便向卫宗远说道:“卫大侠,你不能带走他。”
卫宗远道:“申二爷,连城府知道鞑子的阴谋,我只要他去雁门关,向张庭总兵说个明白。”
申向怡道:“我晓得你的意思。不过这儿是山西,连城府的青天盟的人,就算你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休想在青天盟的地盘上撒野!”
卫宗远道:“申二爷,江湖规矩我懂,你想怎么办?”
申向怡道:“这件事太过重大,我管不了。你想抓连城府,须得问过老爷子,看老爷子答应不答应。卫大侠,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青天盟见老爷子?”
卫宗远沉静片刻,道:“好,我跟你去。”
这让申向汉感到很意外,青天盟是天下第一绿林,官府都忌惮三分,素来与武林正道水火不容,卫宗远竟敢孤身一人前往,到底是不惧,还是轻视?申向汉猜不透,但他从来都对正道人士没什么好感,自然便认为是轻视。
申向汉道:“连大哥,咱们一起到山上去见老爷子,你可不要跑啊。”
连城府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又没犯盟规,干嘛要跑?”心里却在算计:“便是见了老爷子,我只要不承认,他卫宗远不没有证据,老爷子偏私,一定会护着我的。”
申向怡教人给卫宗远牵过来一匹马,让他骑上,一行人向太岳山脉主峰霍山而去。
路上,连城府和申向汉因为久未见面,聊得火热,把卫宗远晒在一边。他们两人都是绿林盗匪,不讲究什么礼仪文明,不时爆出几句粗言脏话,淫秽难听,卫宗远听得连连皱眉。
行了有一里路,申向汉向左首仰天打了个唿哨,紧接着一声回响,卫宗远本以为是回音,但细辨之下,声响并不相同,好奇心起,便抬头向左上方望去,却见一处崖壁上,枝叶浓密处,隐约藏着一间木屋,仔细察看,里面似乎有人。
申向怡见卫宗远脸色有异,说道:“卫大侠,你发现了吧,这是青天盟的岗哨,我和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晓得是自己人通行。”
卫宗远道:“这儿离霍山还远,怎么你们的哨岗安置在这里?”
申向汉道:“还不是为了防备官兵。青天盟是山西绿林的头头,官府要剿贼,势必会先拿青天盟下手。青天盟可不是安乐窝,多设岗哨,扩大守御圈子,才能有备无患啊。”
卫宗远点头道:“嗯,原来是这样。”忽想起了师父给自己说过的事儿,心道:“这哨岗不仅防备官兵,怕是还要防备我们侠义道。”
一路上,申向汉不时要唿哨几声,如此行了约一个时辰,申向汉忽指着前方,道:“哈,快到家了。”
卫宗远极目望去,果然看到了远方天际处,一座山峰音乐显现,这便是太岳山了,也即霍山。山峰高耸入云,峻极于天,气势雄伟磅礴,令人叹为观止。
队伍慢慢向霍山行进,将及山脚下,申向汉道:“卫大侠,这儿到处都是机关,你可得小心点儿。”
连城府在一旁冷笑道:“二弟,卫大侠身负天下第一的武学,小小机关,岂会放在眼里?”
卫宗远抬头望着山峰,不作理会。
申向怡虽然对卫宗远不怎么喜欢,但这儿是太岳山,他须得尽地主之谊,而且他很讨厌连城府那种煽风点火的毛病,因此就不答应连城府的话,只是给卫宗远引路。
到了山脚下,就有人来牵马。这些人都是在山下守候的青天盟弟子,山脚下两边建筑着好几个大院子,有的做马棚,有的做仓库,还有的供弟子住宿用。
众人下了马,申向汉叫手下将抢来的财物及马车搬运到库房,然后让他们在山下休息,自己则和卫宗远、连城府一起,三人沿着山道上山去了。
申向汉在前面领着,上到了半山腰,便向右转弯走另一条山道,又转了几转,终于上了山顶,来到了申向汉的家,也就是青天盟的总部。山顶上建着一座山庄,这是一座构建宏伟、规模巨大的庄院,右首竖立着一根旗杆,有两丈多高,杆顶飘着一面大青旗,上面书写“青天盟”三个金光大字,铁划银钩,刚劲非凡。
进了大门,来到院子里,一个精悍的老者迎了过来,这是山庄的大总管丁芾,也是申公明几十年的好兄弟。丁芾笑道:“二公子,回来这么早?”
申向汉道:“今日运气不错,逮住了条大鱼。”
丁芾看见了连城府,道:“连寨主也来了?快请里面坐啊。咦,这位是……”看着卫宗远,却不认识。
申向汉道:“丁叔,麻烦你把老爷子叫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
丁芾道:“好,好。”退了下去。
申向汉道:“咱们到客堂内等着。”
三人一起来到客堂,申向汉招呼他们坐下,仆人献上茶。连城府把这地方当自己家,很是随便,卫宗远是个老实人,却有些拘谨。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听得外面脚步声响,有人来了。三人向外瞧去,走进来一个老人,穿着一件宽大的蓝灰布袍,须发如银,脸色却是红润,精神气十足,举手走步间,自有一股威严仪态。这位老人正是青天盟的创始人兼盟主申公明,如今已有七十多岁了。
这位申公明可是一位英雄人物。他起家武林,花了三十多年的时间,先是在太岳山脉占山称王,创立了青天寨,而后又运用权术,纵横捭阖,将山西许多匪帮收入帐下,青天寨也扩展成了今天的青天盟。这几十年内,申公明在江湖上掀起了无数腥风血雨,因此他也没少在结仇怨。武林各道曾多次联手围攻太岳山,可申公明也真是厉害,每次都将他们杀得大败而退。规模最大的一次是卫宗远的师父和另一位武学大师统领,有上千人之众,然而申公明以地势之险,采用各个击破之策,最终将联军打败。从此武林各派皆对青天盟存三分敬畏,再也不敢与青天盟向抗衡了。到了后来,申公明老了,雄心渐渐消退,就将青天盟的大权交给了大儿子申向怡,自己只做一个挂名盟主。申向怡是个守业之主,自他成了青天盟的当家后,便极力修复与武林同道的关系,约束属下尽少为非作歹,避免与侠义道起冲突。武林各派见青天盟势力太大,无法消灭,又见申向怡示好,也就同意了和解,从此青天盟和武林各不相犯。如今的申公明,已经变成了一位慈祥的老爷爷了。
申公明右手拿着一杆金烟枪,吧嗒吧嗒抽着,他步履矫健,进了客堂后,屋子里的人谁也不瞧,径自向北首正中靠墙的太师椅上走去,然后慢慢的坐了下来。
申向汉和连城府慌忙过去,一个口称“老爹”,一个口称“义父”,申公明向他们点点头,然后说道:“老二,我不是早说了,以后青天盟的事情,你能办得了就自己做主,怎么老是来烦我?到底是什么事?”忽瞧见了卫宗远,指了指他,说道:“他是谁?”
申向汉道:“他是我请来的客人,姓卫,名宗远,……”
“卫宗远?”申公明道:“他叫卫宗远?”不由看着卫宗远,心里琢磨着,这个名字好像什么时候听过。
卫宗远上前一步,作揖行礼道:“申世伯,你还记不记得我?”
申公明愣了一下,道:“你叫我世伯?你是谁啊?”
卫宗远道:“申世伯不记得我,但你一定记得我的师父,他可是你的老朋友了。”
申公明道:“你师父?谁是你师父?”
卫宗远道:“我师父是九公。”
申公明道:“九公?老九?”老爷子蓦地想起一个人名:骆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