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宗远父子来到东院内,不见了紫晴和众家丁,只有几个女仆在打扫院子,原来他们已经出去了。卫宗远道:“云儿,咱们快追。”两人施展轻功,追出府外。幸亏紫晴他们没有走远,片刻间就追上了。紫晴听卫宗远如此一说,也是蓦然醒悟,喃喃道:“云霞岭,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当即叫和她一起的常青等人调转马头,去云霞岭。常青问要不要召集分散在外的家人回来,但紫晴挂念萧扬,心中急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说道找老爷要紧,先驾马向东驰去。
卫宗远向常青身边的仆人讨了两匹马,和儿子骑坐,也随着众人向东边赶去。
云霞岭在开封以东二百多里,众人骑马赶了将近一天,到了傍晚,方才到达。云霞岭方圆百里,要找人可是不容易,紫晴等人从山岭的西边向东慢慢搜寻,找了有两个多时辰,也没有任何人迹。紫晴遇见了住在云霞岭的几户农家,过去打听,将萧扬的相貌衣着说了,问最近十日内可能见到这么一个人,那些朴实的老百姓都摇头道否。紫晴愈加惶急。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众人聚在一起,毫无结果。
常青道:“紫姑娘,该怎么办?”他本想说先回去,明日再来,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常青很了解紫晴,她是绝不会罢休的。
果然,紫晴道:“我要留下来继续找老爷。”
常青道:“紫姑娘,听我说一句,黑天暗地里找人太危险了,很容易出事。大伙儿忙了一天,都累了,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一晚,等明日天亮了大家再分头去找,好不好?”
紫晴点了点头,轻声叹着气,道:“好罢。”
常青知道左近有一些农家,便派了两个家丁过去借宿,家丁回来报说找到了几间空房,以前的主人搬走了,一直搁置不用。紫晴道:“那就去那儿歇一晚了。”
众人来到了空房,原来是两间草屋,屋内还算干净,似乎原主搬走未久,只是缺少桌凳铺盖。不过此时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一切将就处理。
常青拿银子向附近的农家买了米,借了一个大锅和碗筷,先煮着米,几个家丁在周边野地里转悠几遍,又逮着了几只野兔,忙带回来烧烤。
卫云对这种野炊生活饶有兴致,帮着众人忙前忙后,卫宗远却满腹忧虑,愁眉不展。屋内太闹,他于是出来透透风。在屋外走了几步,不经意间发现不远处一座小山坡上,坐着一个人。卫宗远仔细辨认,原来这人是紫晴。紫晴坐在那儿,呆呆的,动也不动。卫宗远知她在思念萧扬,心道:“唉,真是个多情的姑娘,对萧兄竟是这么忠心。”
于是想起了二十多前的事儿,回忆起年轻时的萧扬,卫宗远心道:“当年在我们这些人当中,萧兄的确是魅力最为非凡出众的一位啊。”
就在此时,卫宗远忽听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气息,这气息轻柔似无,绵密悠长,也只有他这种绝顶高手才能察觉得到。
卫宗远向北首喝道:“是谁?”话声未落,便听到北首稻草丛中一阵悉数声响,这气息立即消逝。卫宗远一看来人逃窜,忙追了过去。这人是个高手,是敌是友,不好判断,但他藏起来不露面,就要小心在意了,先把他揪出来再说。然而卫宗远还是晚了一步,当他纵到来人藏身之处,早不见了人影。欲待再追,茫茫山岭,黑田野地,又往哪儿去追呢。
卫宗远回到了农舍,米肉已做好了,儿子卫云给卫宗远端来了一碗,众人都在屋内吃饭,紫晴那边常青过去劝她。常青毕竟了解紫晴,劝她说要饱食才能有气力找老爷,紫晴才接过碗慢慢下咽。
众人用过晚饭,挤在农舍内休息了一晚。到了天明,大伙儿都醒了,紫晴将随身携带的烟火筒每人发了一支,嘱咐若找着了老爷,就点燃烟火作为信号。
众人分头而去。卫宗远带着儿子往西北方向,这一日找寻的时候更长,范围更广。然而到了晌午,也不见有人迹。
卫宗远和儿子按辔徐行,心中想着:“难道萧兄没来云霞岭?他会去哪儿呢?”见儿子低着头,似在沉思,便道:“云儿,你有没有法子?”卫云耸了耸肩,说道:“没有。”卫宗远道:“那你在想什么?”卫云一笑,说道:“我在想,爹爹为什么对萧扬这么关心,你到底和萧扬是什么朋友?”卫宗远脸色一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思乱想!继续找吧,别老是走神!”卫云道:“好罢,继续找。唉,只看老天帮不帮我们了。”
“驾……”卫宗远喝马快行,刚奔了不远,忽听卫云叫道:“爹爹,你等等,快看。”
卫宗远忙勒马回头,道:“怎么了?”
卫云指着东首,道:“爹爹,那儿有一只风筝。”
卫宗远向东瞧去,见旷野上飘着一只风筝,他向儿子怪道:“大惊小怪的,你也想玩风筝吗?”
卫云道:“那风筝没人放,不知在哪儿系着。爹爹,你说这儿方圆几十里地一个人也没有,怎么会有这只风筝呢?”
卫宗远才觉奇怪,说道:“过去看看。”
两人策马移近,仔细观察,原来风筝的另一端线头是在一颗矮小的杨树上系着。卫云解下线头,将风筝拉下来,又仔细瞧了瞧,没发现风筝有何异样,心中费解。将风筝交给卫宗远,卫宗远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思忖道:“这会是谁的风筝?莫非是想告诉别人什么?”
卫云游目四顾,突然眼前一亮,拉着卫宗远的手臂,道:“爹爹,北边还有一只风筝。”
卫宗远转头瞧去,果然又是一只风筝,在空中飘扬,被风吹得乱颤。父子俩赶过去,卫云落下风筝,交给父亲。卫宗远翻看了一眼,这只风筝和适才的那只一般无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都是普普通通的风筝罢了。
卫宗远沉吟不决,道:“云儿,四下找找,我看有可能还有第三只风筝。”
卫宗远没说错,卫云向北寻去,没走几步,果然发现前方上空飘着只风筝,第三只了。卫云过去,要拉下风筝,卫宗远道:“不用了,云儿,赶紧找第四只。似乎有人想引我们去某个地方。”
父子俩再向北行,接着发现了第四只,第五只……,每一只风筝相隔不过四五百米,恰好够卫宗远父子找到一只风筝后还能发现下一只。就这样一直向北寻行,一路有风筝引路,前后一共发现了三十余只风筝。
当父子俩寻到一处山谷时,风筝不见了。卫云见山谷内光线阴暗,透着一种诡异,有些害怕,说道:“爹爹,咱们是不是中了坏人的圈套?这地方有些不对劲儿。”
卫宗远道:“别怕,进去瞧个清楚,里面必有奥秘。”
卫云定了定神,他想父亲是天下第一高手,就算有埋伏,也休想能奈何父亲,自己用不着畏惧。他策马紧紧跟在卫宗远后面,不时左右瞧看。
进了谷内,便见一道山溪横在面前,水声淙淙。卫宗远在溪边的沙滩上停下,向四周瞧了瞧,朗声道:“放风筝的朋友,请先生相见。”叫了数声,不见有人现身,又侧耳倾听,察觉哪儿有人的声息,也什么都没听到。
卫宗远心中疑惑,瞥眼间,瞧见右侧不远处的沙滩上躺有东西,似是个人,策马过去,将及近前,不由惊叫了一声,忙下马奔近,扶起那人,叫道:“萧兄……”
地下躺的那人正是萧扬。卫云也赶过来,不由也“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卫宗远一试萧扬鼻息,十分微弱,脉搏也时有时无,知他性命危殆,急右掌和他左手抵住,给他输真气续命。
萧扬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卫宗远,苦笑一声,道:“没有用的,我大限已至,活不了了。”
卫宗远道:“萧兄,不要说话,撑住了。”
卫云道:“萧叔叔,是谁干的?凶手是谁?”
萧扬摇了摇头,他蓦地运内力迫开了卫宗远的右掌,这已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卫宗远被震得身躯向后一缩。萧扬闭上了眼睛,倒在了沙地上。卫宗远一惊,伸手探萧扬的颈部,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
萧扬死了。
卫宗远心中悲痛,没想到好友会不明不白死去,他又扶起萧扬,萧扬将他抱到了马上,忽觉他的后背湿了,转过来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从伤口流出的血红里泛青,必是有毒。卫宗远明白了,萧扬一定是早了暗算,被人用暗器射杀,暗器上喂了剧毒,不然以萧扬武功之强,又有谁能杀得了他!
卫宗远在四周搜寻,企望能找到些凶手的线索。
卫云道:“爹爹,不要找了,你找不到的。”
卫宗远怔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