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黑暗中渐渐地清醒,耳边听到有人焦急地在喊我的名字。
“依依,依依,你在哪里?”
“是宇城吗?”周围很黑暗,手边也摸不到任何的照明设备。
“是我,这里很黑,我看不到你。”
“我也看不到啊。”
一个人处在黑暗中不由自主地会觉得恐惧,我们两人正在顺着对方的声音爬过去时,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身后一下子涌进来几个人,举着明晃晃的火把,把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照了个通明。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教授他们。
“老师!”我激动的声音都发抖了。
“依依,太好了,原来你们在这里。”
“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好象被卷进了旋涡,然后就晕头转向了。”
“你们在水下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看到水面忽然卷起旋涡,水慢慢地越变越少,到后来居然就没水了,潭中间出现了一段向下的台阶,我们顺着台阶就走到了这里。”
“是啊是啊!”梅晓此时显得有点兴奋,“就象是一个巨大的浴缸在放水一样,奇怪的是,那些水都到哪里去了?”
我看到穆子真和朱新乾把我们的负重都背了进来,赶紧换下了潜水服。
“老师,火把是哪里来的?”我明明记得我们没有带木柴下来。
“刚下到最底下的台阶,通道里准备好了的。”
“准备好了?”
“是啊,依依姐。”梅晓又忍不住插嘴,“那些火把,一点也不象有年头的东西,就象是新绑的,一点火就燃了。”
在这千年之前忽然凝固的世界里居然出现了新绑扎的火把,这事情怎么想怎么奇怪,我盯着苏教授。
“依依,别这么盯着我。我知道这事情有点奇怪,但我们照明确实要节约着用,否则可能坚持不下来。”
教授说的是事实,我也只好不作声,一行人又排着队继续向前摸索着。地道又是弯弯曲曲蜿蜒百里,不过这回好在指北针并没有失灵,我们边走边绘地图,争取尽量补充完整钟敏芝小组遗漏的记录。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了岔路。
就光线可及的范围,实在看不出两条路的前端究竟隐藏着什么。查看方向后,确认两条岔路一东一西,究竟是走东面这条,还是西面这条,一时间大家都没了主意。我感觉到有点头晕,可能是着了凉,这个时候如果生病可能意味着非常可怕的结果,我赶紧找出几粒感冒药,吞了下去。大家都站在岔路口冥思苦想,我感觉到头晕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顿时眼前又一黑,面朝下直直的摔了下去,要命的是我居然没摔晕,鼻子先触地带来钻心的疼痛,一下子又把我痛醒了。
我被扶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磨破了好几道浅伤口,血正隐隐地从皮肤下面向上渗出,大家围成一圈蹲在我面前,忽然我看到西侧的岔路,黑暗的后方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
“有人。”我惊恐的轻喊了一声,那个影子忽地一闪,就消失了。除了扶着我的周宇城,其他人都正背对着岔路,因此他们都没能看到。
“是的,我也看到了。”扶着我坐着的周宇城,证实了我刚才没有眼花。
猪心肝显然被吓得不清,吓得嘴唇都已经开始打架了:“我……我们……那我们……还是走……走……走东边吧。”
“不。”几乎众口一词。既然这么多人与我意见一致,那么说服猪心肝的工作就有人做了,我继续赖在地上,翻出镜子,借着不太光亮的火把光照着我被磨破了的小脸,鼻子上的伤口最为严重,为了防止感染,我赶紧找出一张带药的创可贴贴在鼻子上,药力一发挥作用,马上痛得呲牙咧嘴。处理完伤口,那头猪心肝同志的思想工作也在苏教授的威逼利诱下做通了,哆哆嗦嗦地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很显然这是一条人工建造的通道,通道两侧用土夯实,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小的壁龛,看样子应该是放置灯台的,但不知为何每个壁龛都是空着的。墙壁虽然是泥土质地,但表面却十分光整,体现了当时极高的建筑工艺水平。
“没想到千年之前的凤鸣古城,竟然已经有了这么高的建筑造诣。恐怕是当年的中原之地,也不及万分之一啊!”苏教授又发表了他独家的感慨。
隐隐地感觉到有一股臭气袭来,众人赶紧戴上防毒口罩,越往里走这股臭味就越浓烈,闻得人直想吐。我脚下忽然踢到个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段人的腿骨,火把向下仔细一照,周围竟然堆着不少人骨,在这种地方见到人骨本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人骨并不是正常的白色,而是透出深深的黑色,以至于我们一路走来都没发现。正在诧异间忽然感觉到前面有动静,周宇城和穆子真迅速地操出家伙,其实这家伙也没啥技术含量,相当于“驽”吧。我们此次的活动除了携带了少量的炸药外,并没有配置任何武器,军火又不象草纸,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够买。但从钟敏芝小组的日记中了解到了一定的危险性,周宇城和穆子真又发挥了从小练就的创造精神,自动动手制造武器。这手绝活也是当年随父母上山下乡的时候从草原上学来的,当年我们的父母共同被安排插队到新疆,父母去农场劳动时家里就只剩下孩子,经常会听说狼进屋叼走孩子的事情。当时穆子真的哥哥穆子昇年纪最大,经常和另外几个年纪稍长的知青的孩子向当地的牧民学骑马打猎和制造武器。后来据我大姐李娴讲,后来就真遇上了那么一回狼逼近村子的事情,结果就被穆子昇带着大孩子们用自己制造的驽给打跑了,还射瞎了那只狼的一只眼。当时我们年纪还小,已经不记得这回事了,但周宇城和穆子真却是真真切切的把穆子昇当作了偶像来追随,这制造武器的绝活也学了下来。
不过,我对于这手工粗制滥造的家伙的精准性还是持一点怀疑态度,打开狼眼,直直地向前面射过去。
那是什么动物?是蝙蝠吗?见过白色的蝙蝠吗?见过半人高的白色蝙蝠吗?见过有眼睛的半人高的白色蝙蝠吗?
“嗜……嗜血毒蝙蝠。”朱新乾口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什么?这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嗜血毒蝙蝠。听说这种蝙蝠生性嗜血,好吃腐肉,双目有视力,鼻子极为灵敏。这种动物嗜血是先用自己的牙齿将毒液注入猎物体内,待猎物死去后再吸血,等尸体腐烂后才开始啃食。难怪地上的人骨都是黑色,原来全是中毒而亡。刚才在岔路口闪过的白色影子就是他在闻到了人的气味时出来觅食并且引诱我们进来。
这只嗜血毒蝙蝠也许是很久没看到这么多鲜活的猎物了,这下子兴奋地两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六个人和一只嗜血毒蝙蝠就这么对恃着,谁也没有先动手。我的目光忽然落到那只大蝙蝠的脚边一具尸骨上,那具尸骨保留得很完整,最吸引人的是那具尸骨上还背着一只登山包,看那登山包的样子似乎是二三十年前的设计,顿时令我心里一惊,这具尸骨,是不是钟敏芝小组的成员之一?但是,由于离我们太远,在解决掉面前这个大家伙之前,我们无法做更近一步的验证。
“不管了,咱们先下手为强。”穆子真边说边放出一箭,趁着他换箭的功夫,周宇城也放出一箭。
蝙蝠连吃了两箭,血顿时顺着箭头开始向下滴,蝙蝠吃痛,顿时发了疯,扑扇起翅膀就要朝我们飞来。周宇城还没来得及换完箭,一个没准备被蝙蝠的爪子掠过,生生抓掉一块皮。由于距离太近,穆子真的驽无法发挥作用,眼看着蝙蝠又朝我飞来,我赶紧蹲下身,从靴边抽出匕首,闭着眼睛向上一阵乱挥,划伤了蝙蝠的翅膀。蝙蝠在我这里吃了大亏,气红了眼睛,一转头又朝我飞了过来,这回不是用爪子,它张着大嘴,即使戴着口罩老远还能闻到它嘴巴里泛出的恶臭。我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袭击到,忽然这只蝙蝠一头栽落在我面前。我扭头一看,原来是穆子真终于找到机会射穿了它的脑袋。
惊魂未定的一行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我拍了拍穆子真的肩膀,算是感谢,赶紧查看周宇城的伤势。生生被抓掉一块皮,伤口不太好处理,不过万幸的是没有中毒的迹象,我帮他上药包扎好,为了预防感染,又拿出一针青霉素,却没想到周宇城的脸刷地一下全白了。
“这个……可不可以不打针?”
“你怕打针?”
“不是,当然……不……怕。”周宇城一脸大义凛然。
我使了个眼色给穆子真,对方立即心领神会地按住鬼哭狼嚎的周宇城,我迅速的完成了扎针。
我们在蝙蝠窝里四下查看,周宇城一瘸一拐地在蝙蝠窝里乱转,刚才怕他乱动,我下手扎针的时候似乎是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