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们准备抬脚进入石室的时候,突然从石室的四面八方冒出无数只白色的老鼠,涌入地道,向地道的另一端飞奔而去。
梅晓估计是极怕老鼠的,看到这种情况哇的一声就跳起来挂在了身旁的穆子真身上。我原本并不十分惧怕,但如此近距离,数量又如此之多的白老鼠从我的脚面上飞奔过去,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好在虽然数量很多,但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喂喂,你是不是可以从我身上下来了?”穆子真非常无奈地对挂在他身上的梅晓说。
梅晓也顿时发现了自己的尴尬,赶紧从穆子真身上跳了下来。
“哎呀呀,真没想到,在这种坟地小真真还能遭遇艳遇。”
穆子真显然对我的调侃有些生气,转身不理我,那边梅晓则红透了脸。
“这并不是普通的老鼠。”穆子真为了缓和尴尬,又掏出了他的笔记本翻看,“这是盲鼠的一种,叫狡鼠,但说他盲吧,可视神经又对光线极其敏感,刚才可能是墓室中的灯台忽然点燃,刺激了他们的视神经,才会集体逃往黑暗的地方,他们行进和捕猎的原理与蝙蝠一样,靠的是超声波。”
众人依次进入了墓室,虽然是皇陵,但墓室的结构却极为简单,只有四四方方一间,刚才在地道中虽然有极其丰富的壁画,到了这里却只有四面白墙。墓室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有一个灯台,照耀着正中央的三具金黄色的棺椁,棺椁被一圈水道割裂在墓室的正中间,水呈蓝色,人一接近就能感觉到强烈的寒气,我们绕着水道找了一圈,也没有能够发现可以进入中心的通道。
啤酒叔推了推他的两个啤酒瓶底:“看来,这水非常深,水温这么低,又不清楚是死水还是活水,我们也不能盲目地游过去。”
“这三具棺椁,如果是分属于三代城主的话,那么当年又是如何将后代城主的棺椁运过这条水道安放的呢?”朱新乾问了一个很白痴但大家都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如果没有机关暗道,那么棺椁一定是飞过去的。”
“什么?飞过去,依依姐,我没听错吧?”
“没错,刚才我们已经仔细寻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机关或暗道一类的设施,我猜想,可能是在顶上安装一个类似于滑轮的装置,用来吊挂棺椁。”
大家顺着我的狼眼手电照射的方向看向墓顶,可是却什么也没有。
“依依,就算你说的没错,但还是解释不通,首先,什么人可以越过水道到达墓室顶部中央的位置安装绳索?其次,就算安装并且吊装成功,谁能令棺椁的位置精确地摆放在其所应该出现的位置呢?”
“这还不简单?找材料横搭在水道上不就行了?”
“不对,如果可以在水道上搭材料通行,那棺椁完全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吊装过去,可以以人力抬过去嘛。”教授就是教授,一句话就把我的想法强有力地否定了。
“先试一下。”周宇城拿起折叠铁扦,搭在水道上,结果铁扦刚一靠近水面,马上被冻上了一层冰,令人感觉那水道里装着的不是水,而是液态氮。周宇城准备拿回铁扦,刚一动,那冻成冰的部分立刻断成了一截截地掉入了水里。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幸好刚才没有人冲动地跨过或是准备游过去,否则这工作还未完全展开,我们就要损兵折将了。
奇怪的是,水面上并没有液态氮该有的气态,而且只有垂直于水面的东西才会被冻坏,没有一丝一毫渗到别处,因此即使是站得离水面很近,也并没有感觉到那种极品的寒冷。
“对了,壁画。”梅晓边说边从我手中抢过相机,一张张翻看,“就是这张。”说完将相机递给了我。刚才我只顾尽快将壁画拍完,并未得来及细看,梅晓现在给我看的这张,画上是一个女人的背影,正双手高举个一个圆盘,女人的对面,似乎是……棺椁!
“我来试一下,给我琉璃璧!”梅晓似乎很兴奋,从我手里接过就站到了正对棺椁的位置,然后将璧高高举起。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会不会这是一种仪式,需要刚才我们入城时安置琉璃璧的人来主持?”苏教授自从进入了这个地下之城,原有的严谨态度正在逐渐消失。死马当作活马医,我从梅晓手里接过琉璃璧,也学着她的样子高高举起……
只听见轰隆的声音隐约传来,忽地从水中升起一个宽阔的平台。
“原来如此!这种防盗技术真不错。”
“喂,穆子真,你是想盗墓吗?”
“依依,你怎么这么说我啊,我只是说,这种机关的设置是为了防盗而已,不过这地下之城进入这么不容易,应该没人来过才对。对了老师,您刚才不是说古人将某种科技冠以仪式的名义来迷惑百姓,你看看从我们入地到现在,这能用科技来解释么?”
“不能。”苏教授面无表情的回了两个字。
我们围着三具棺椁绕了三圈,也算是对已逝者的默哀了吧。包金的棺椁制作得相当精美,没有任何斑驳的迹象,只是,似乎少了些什么。
“苏教授。”我刚要发问,就被周宇城抢了先,“不是阿巴城有四代城主吗?怎么这里只有三具棺椁呢?”
“梅晓不是说过了吗?第四任城主多布提多行不义被奴隶化煞困死于地宫之中了。”穆子真对周宇城的开小差行为十分不满。
“那不是还未经证实吗?”
“宇城你不用着急,一会我们到另一头的地宫之中看一下不就明白了吗?”眼见着两个男人居然会为了一点点说话的口气吵起来,我得赶紧熄火。
苏教授终于发话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我们不具备发掘这儿的条件,还是保留好吧,去地下之城考察。”
于是我们顺原路返回,通往地道另一头的墙璧上,一幅幅的壁画象连环画一般讲述着故事。这回不用梅晓解释,大家都能看懂,主要记录的是用活人祭养血雪莲的过程。这个过程残不忍睹,大意是被选中祭养的奴隶被全身洗净,赤裸的躺在祭台上,男性在四肢、女性在***和下体被割开伤口,宫人们将宫中搬出的血雪莲放到伤口附近,血雪莲见血便生根,并将根直接从伤口扎入人体深处,等吸饱了血方才退出,被吸了血的奴隶并不会马上死去,祭养完成奴隶会被留在祭台上忍受风吹日晒雨淋,快的两三日,慢的十多日才会死去,一般在死前伤口多会溃烂化脓生蛆,这时候就一把火把尸体烧掉,只有伤口完好的奴隶才允许被土葬。走到尽头的最后一幅画画的是多布提城主羽化飞仙的样子。
“用这么多奴隶的生命,要换的却只是一个虚无飘渺的梦。”梅晓咬牙切齿的说。
“梅晓,那个时代的奴隶对于奴隶主来说,就象是今天一只蚂蚁对于人类的意义。”穆子真的话倒让梅晓很快平静了下来。
“那个,穆大哥,你说这门打开,不会又有老鼠跑出来吧。”梅晓的话,提醒了我发麻的头皮,一想到那软软的生物,顿时有种反胃的感觉。
地宫机关的设置与墓室并无两样,打开门后也没有发现乱窜的老鼠,但却迎面袭来一股恶臭。
“小心有毒。”苏教授一句话,令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但是狭窄的地道中臭气无处可逃,好在经过一番确认没有人有不适的反应。
我们用狼眼向门内照射,发现门内依然是一条走道,走道的两边白骨累累,梅晓胆小,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死死牵着穆子真的手。我努力掩饰内心的恐惧,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周宇城过来牵着我的手,这才稍稍感觉到有些安心。苏教授则先行进了门,后面跟着何昌荣和朱新乾,我和周宇城随后,由于梅晓不愿意睁眼,穆子真只能拉着她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在队伍的最后。我们就这样在安静和黑暗的环境中行进了几十秒的时间,却感觉有一个世纪般的漫长,忽然我感觉腰间一紧,同时有人靠在了我的右肩上,奇怪,周宇城明明在我左边,于是我一扭头,用狼眼一照,正对上了一张白森森的骷髅头。
“啊……”我拿起狼眼就朝骷髅脑袋砸去,这一砸不要紧,整个骷髅脑袋就这样掉了下来,然后滚啊滚的,滚到了梅晓的脚边,梅晓感觉脚下的动静,睁眼瞧了下,这下竟硬生生吓昏了过去。而此时那具无头的骷髅还挂在我身上,周宇城刚才在墓室已经丢了铁扦,此时手中正握着一把工兵铲,这种工兵铲一边是锯齿,一边是极其锋利的钢质材料,就这么对着骷髅躯体上下左右一通乱砍,终于把这具已经七零八落的骷髅从我的背上卸了下来。
前面的人听到动静,赶紧撤了回来。在仔细检查了以后,确认这具人骨原本是站立的姿势,可能是被我的背包挂倒了。
当下我赶紧打开背包寻找药物,可是翻来翻去,治头晕的药物我是准备了不少,就是没有治吓晕的药,不管了,拆出一盒清凉油挖了一大块正准备往梅晓鼻子里塞,就听她嘤咛一声醒转了。这没醒倒还安静,一醒过来就紧紧抱着穆子真哭,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向前走了。
所有的人都拿求救的眼神盯着我,周宇城更是直接跟我讲起了唇语:“你劝劝她啊?”
我也用唇语回:“我怎么劝啊?”
“你不是知道臭气聚集在火车顶部吗?”
“靠,那是一码事吗?”
“你劝不劝?”
“没本事,不劝。”
“不劝我就吻你了。”
我赶紧发声:“呃……那个……,梅晓啊,你知道,这门外吧,是我们来的地方,刚才的墓室我们都没能发现出口,我琢磨着吧,这出口一定在这地宫之中。你要是不跟我们一块出去,难不成也想在这儿和这些白骨待在一起吗?”
这一吓果然有用,梅晓赶紧起身,也不闭眼了,拉着穆子真就向里走。
我向周宇城摊了下手,也转身向内。
门内的通道并不是笔直的,在转过了几个方向之后,豁然开朗了起来。狼眼的光线已经不够用了,我们又打开了头盔灯,并且点燃了几处尚有灯油的灯台。
光线足够亮了之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我们正处于一处极度辉煌的地下宫殿,包金的立柱在宫殿内围成了北斗宫,宫殿四周墙壁上也绘上了比外面通道更鲜艳的壁画,这些壁画几乎都描述着城主升仙后在极乐世界享受的种种惬意。与这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柱子上绑着的一具白骨。
“这具骨骼的主人生前曾被虐待过,你们看,手骨中穿过竹签,肋骨有缺口,腿骨更是被人硬生生折断。”苏教授仔细研究了半天后得出结论。
“是被折磨的奴隶吗?”
“我怀疑不是,我想,传说中的多布提城主被奴隶的化煞所困死,事实应该是这样子:城主压迫太重导致奴隶反抗,把他押解到了地宫,受尽了折磨而死,而凤鸣女王则趁这时举兵镇压,一举得到了阿巴城,同时也封死了地下之城,那些门口的白骨,可能就是起义的奴隶在封城以后想逃出去,却找不到出口。”
“是也好,不是也好,老师,我们赶紧找出口上去吧,梅晓快支撑不住了。”穆子真搂着虚弱的梅晓,担心地说。
我们又一次仔细查看宫殿四周的墙壁,发现在后殿墙上有两扇紧闭着的门,两扇门的中间似乎有些类似文字的东西。
“梅晓,你能看出这是什么文字吗?”
梅晓仔细看了看,虚弱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这段文字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想出去,就只能选择其中一扇门,这扇门的后面就是出去的通道,如果选错,则会被永远留在地宫之中。”
大家沉默了,谁都知道如果这些文字是真的,那么这就是关系到全组人的性命攸关的大事。
“如果两扇门同时打开呢?”我把我心里的想法忍不住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