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独自一人,掩着额头,手用力的磨着脸,散乱的头发,衣衫不整。
桌面上凌乱,大包小包的快食面,东倒西歪的矿泉水罐,无一不是一块钱一瓶。房间里很是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然后,一个背包,一个笔记本电脑,正插在插排上充电的手机。
我环顾着四周,阳光从小窗户投射进来,落入眼中,眼瞳闪着光,可从眼中反射而出的,却不再明亮和温暖。咬着牙,从裤带中摸出钱包,打开一看,“只有十三块钱了。”
褐色的钱包,入手有些粗糙,可手感很好,有些地方已经破了些口,可丝毫没有影响到钱包的作用。
钱包中,仅有十三块人民币,可依然鼓鼓的。夹在一边的小格子中,我掏出了许多张卡来,哗啦啦掉在了床上。工行、农行、深发、邮政、中国银行、建行…
“都是没钱的,真不知道办这么多张卡去干吗?”
嘲笑,爬上自己脸庞;可笑,在眼神中流淌;讥笑,荡漾在嘴角处。然后,我望了望天花板,呼出一口大气,“我很想知道,这种日子,我还需要过多久?”拳头不自觉握紧,眼睛快速闭上,身子不自觉的颤抖着,胸口起伏,透着一股无奈,带着落寞,不停撞击着四面墙,反射后来,打击在我的身上,划破了我的心灵。
“又到了吃饭的时候了。”每一次,每到这时候,我都会在想,为什么人一定要吃饭呢?
其实,并不是为了吃饭这一件事情,而是,如果不用吃饭,那么我可以不用花钱,如果可以不用花钱,那烦心的事儿自然要离我远远的。现在的我,只要一想到钱,头就晕得很。
叹了一口气,毕竟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人不吃饭,会死的,我还不想死,不然,又何须在社会的夹缝中如今艰难呢?
摸着二年前买回来的笔记本电脑,突然想起,还在学校时的那种无忧,“如果还可以回去…”
那是大二,记得自己第一次写小说,意外的签了约,慢慢凑起零散的稿费,毫不犹豫的来到电脑城买下了它。还记得那时候,周围朋友羡慕的眼光,自己的满足,傲气顿生的笑意,然后,不经意间拿出来的显摆。
而如今,过往两年,物是人非。
“他们说我,异想天开。”
还记得,我对着朋友们提出要成为一职业写手的时候,大伙反对的表情。或许只有我还相信,我可以写出好的文来,可以靠着稿费生存下来,从而,写书的本意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样了。其实,到现在,我自己也都分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去写文的。一开始的兴趣,再到后来生活的压迫,很多时候,我都想问我自己:“我可以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
说真的,不想放弃。
毕业后,我不顾家人和朋友的反对,背着我的包,带着我的笔记本,逗留在这坐城市四处,加入了流浪者的行列中。可我并不像流浪歌手那般,能够到处卖唱来养活自己。说实话,如果我有那个本事,我还真想可以像他们那般,至少我可以不为我的生活担忧,然后,写书依然是兴趣。
写了两年,我很清楚,其实我的书,并不受欢迎,不够成熟,不够吸引人。编辑和我说,“你的文笔,写网文马马虎虎过得去,可情节不够,平时没事多想想,可以参考下‘大神’们的书。”
大神,是我们这些创作者中,在网上很受欢迎的作者。像唐家三少,跳舞,辰东等等,其实我都记不清楚了,似乎麻痹般的思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让自己跳出来。是的,是跳出来,没日没夜的想着自己能够成为‘大神’,能够去比拟这些高手,却未曾能发现自己的可笑。不过,在作者行列中,很多人都想像着自己可以这般,毕竟,能得到读者们的肯定,那种成就感,我想,许多写书的朋友,能够体会。而这种期盼和向往,都是我们的梦,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而我,如今依旧得不到太好的支持,依旧在不上不小的位置徘徊着,然后,生活成了一座大山,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再后来,兴趣便成了生活的牺牲品,最后,开始没有了然后。很多时候,我总会问自己,“等老的时候,回想起来,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傻,很白痴,很可笑?”
摇了摇头,想把这种低落的情绪甩出去,想要告诉自己,我还需要走下去;想要让自己知道,我还在继续着;想要让自己清醒,我现在的艰难。
李白的诗,那首《行路难【其一】》,每每我觉得走不下去的时候,总会想到它。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之后,是否能够“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敢去肯定。生活,由不得自己。江湖,更由不得自己。有人的地方,有生活也有江湖。
拿起背包,把电脑装好,收拾本来就不多的东西,然后拿起空的矿泉水瓶子,在水龙头处,把它装满,五瓶…
今天是这房子最后的日子,没有了续费的房租,不得不离开。
来到楼下,走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烟,或是下班的领带者,或是住家的男男女女们买菜回来,偶尔几个小孩,跑动在街头处,四周传来父母们关怀的叫嚷声。
“爸,妈,你们还好吗?”
还记得小时候,自己也是这般的调皮,爱在街道处乱跑,和小朋友们追逐着不知道什么的游戏。而街道上,总是人多车多,父母就总会这时候,伸长着脖子,边忙活着手中的事儿,边咧着嘴巴,大声叫嚷着,“小心,靠边。”只是那时候小,不懂事,或许说,玩乐中听不进去,往往的忽略,最后不小心跌倒,或者磕磕碰碰,便能清晰的看到父母那着急的脸色,小跑这过来,边骂着:“叫你调皮,看你以后还敢不。”边还过来扶起自己,看看有没有受伤,拍拍身上的灰尘。
顺着灰尘掉落时,如今已是二十有四,匆匆过往岁月不留人,花开花落悲秋风恋香,回首间,何处可寻?
眼眶不经意间,有些湿润,低着头,手指头偷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却不曾知道,越是去揉它,它越是娇气,不停挥洒着所有的思念。脑海中,父母的身影总挥散不去,那生气的样子带着关爱,笑容下挂着的期待,白发间的皱纹中流淌着的思念…
而我,便在这距离家很远的地方,这繁华的城市中,流浪…
流浪的时候,偶尔鼓起勇气拨动号码,听到父母关切的声音,总会忍住想要哭的感觉,咽呜下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不要担心,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省钱,多给自己补补身体…
挂上电话之后,厕所中一直流不停的水,冷意袭来,心酸酸的,再也忍不住的眼泪,温暖很清晰的从脸部传入神经系统…
街道上人很多,下班的时候,许多人都带着疲惫的神态,也掺杂着丝丝喜悦,是回家团聚,是见见朋友,是因为离开的烦恼的办公室…
总之,都和我没有关系。人潮中,我在流向何方?或许,我该从悲伤中脱离出来。
凌乱的思绪,毫无目的的脚步,高楼大厦,随着原地的转圈下,特别晕眩。它们现在绕着我,它们现在在我的眼中,它们完全和我挂不上勾,它们就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还记得,读书那阵子,曾经梦想过成为这里的一员,成为白领,成为一名工人,忙碌的生活脚步,却充实,却能够依托,然后,可以继续我的梦想,或许只是兴趣。
人很多,走过、路过,我却没有能认识到谁,也没有谁知道我。
所以,我一步步的迷茫着,看着擦身而过的人们,他们的表情,有劳累的,有满足的,有低沉的,有急切的…
宽敞的马路上,黑色的车道,两排树带上点滴青翠,在这大城市中,在这时候我的眼中,很不和谐的感觉浓重无比,本来压抑的心情,更是沉重了下来。
“叭叭…咿…”尖锐的声音突然而起,愕然间,原来已经是红灯,而我,还在三分之一处的斑马路上。
“小子,想找死去远点。”慌张闪开下,那司机缓慢启动起车子,车窗处,一中年人士一脸的怒意,声音下,一点都不客气。
“想死?”心中冒出问号,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起来,扭着背包的带子,慢慢变形,忽然嘴角处挂起一丝说不出意思的笑,有些苦,“我一点都不想死,可现在的我,不死真不知道还能怎么样?”
摇了摇头,也不顾周围等着路灯的人们,抛来了怪异的目光,眨着眼睛,望向远处的夕阳,它正在慢慢的下落,天色正在逐渐低沉着,色彩改变中,自然飘忽处,心情动荡时,无时无刻,落寞袭来。
风过无痕扰心神,霞光下凡血满城,敢问,残阳可有万里泪,点滴艳红竟敢催人醉?
黄昏,不愿意多抬头,望着脚下大地,随着步伐,影子拉长,一步步的走近。天桥下,车辆来来往往,人流似乎还在不断增多着。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歌声响了起来,有些低沉。
转头看来,不远处,一名青年人,弹动着吉他,清唱着,就在路边,周围行人,不时有些人,停下忙碌的脚步,各种不同眼神书写着不同的心境,然后,听着歌,看着那流浪歌手。
“同样是流浪,可至少歌手们,也都在努力。”慢慢走近,伴着音乐的节奏。
那人,穿着不是很潮流,相反更显得有些土里土气,可脸上,无论周围的人是否响起掌声,他依然陶醉着,一丝丝微笑,在汗水间、眉宇处、眼色中,偷偷飘飞出来。
“同样是生活艰苦,同样有着自己的兴趣梦想,为什么他都可以微笑面对,而我就要堕入悲伤痛苦中,无法自拔呢?”
无论歌声歌词有多么的黯然,无论步伐有多么的艰辛困阻,无论身心有多么的伤痕累累,这时候,我反而有种莫名的感触。那是,心灵琴弦弹奏着的共鸣,说不上舒服,却很痛快。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的歌声,并不是很好听,可他每个动作,带动起的条条青筋震动不已,波浪起伏的胸膛处,汗水划过脸颊。
一首歌的时间不长,可念头闪过很多,走过来的路冲击着回忆的海洋,想要把它填满。
“皇天不负有心人…而后…船到桥头自然直。”
夜,风轻轻吹来,想要赶走一天下来的劳累,或有情绪。我转过身,脚步再起,脸上阵阵微笑跳动,我想,我握紧的拳头,告诉着我,我能,我可以…
“咚咚…”歌声已经留在了身后,宽敞的大路上,裤袋中的手机,震动着响起了声音。
我快速掏出手机来,眼光落向屏幕处,来电显示上,“小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