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无事做,拉了猎豹去书店,又问了黑鹰,他因要去接一个朋友,所以没去。我和猎豹问是否需要帮忙,黑鹰却讪笑着说不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看穿了我和猎豹想趁机宰他一顿的想法才没答应。
游荡在大街上,看见性感泼辣的美女,便吹个口哨或抛个媚眼,引来对方一句“作死啊!”或“大哥,你好坏……”,然后便哈哈大笑着离去,颇有一种大笑江湖的感觉。
似乎书店永远都是这样,和车站等地类似,拥挤着较多的人类,其中也真有一部分是来买书的,另一部分则是来免费看书的,再有一部分就纯粹属于没事闲逛型的,而我和猎豹就完完全全属于后者。
中国人好面子,花了钱,买书回去,往高柜上一放,只是充门面,就像新春贴地欢天喜地的春联。其唯一的作用就是待哪天好友登门而至,主人将其引至书房,接下来不用开口,往躺椅一靠,翘起二郎腿,便可舒心享受对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似的赞美,心里却是连连感叹:真是舒心啊!这书买地值!
这好比中国人筹措巨资,在闹市区里建了个几十万平方米的大房子,并且还建地相当美丽,颇有异域风情。里面略加摆上几件可供欣赏的物品,接着便是人潮涌至,一番唏嘘感叹,赞美留连,再适时地拍上几张贴着统一笑脸表情的照片。几个月之后,人潮散去,便可宣布其用已尽,除少数保留外,余者皆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般强行拆除。
实在是不得不让人翘指佩服:面子工程做地确实到家啊!
看着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的书,我心里不禁一恍。年幼时,学校附近根本没有书店,也从不知所谓的书店高宽几何,更遑论《鲁迅文集》、《巴黎圣母院》等类名著了。
中学时,倒有学校的三两个老师从县里进来书卖,每次要买什么书还是先和老师说好,要什么条件的,还得待至一星期后,才能怀着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喜悦的心情见到新书的面。
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书店则是在一次进县竞赛,内心里最欢喜的不是期盼着能获得第一,也不是能见到芸芸众生口中高赞的高等学府,而是能一睹书店的娇颜。
那倒是个不大的书店,门面也奇小如蜗房,但乍见如此多的书,并且种类繁多,对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子来说,已经不啻于一场天大的恩赐。
如此想来,倒感觉有些心酸了。
我在怔怔出神的时候,猎豹则在欣赏不远处的两个打扮时尚的美女,真不知他是在欣赏美女还是在欣赏漂亮的衣服。有时候还真是,我觉得衣服相较于穿着它的女人来说更加好看。
扯了扯猎豹的衣服,我率先向二楼踱去,猎豹则很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才跟上。
我沿着书架往里走,看见一排大学教辅类书籍,便走过去,想看看现在的大学教育与几年前相比到底变化大不大。
随手抽出一本,差点没把我吓晕倒,因为封面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把妹达人》。
猎豹在我身后瞅见,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把书丢给他,“你看看。”
猎豹先是不以为意地扫了一眼,接着便眼睛泛光了,瞳孔中射出兴奋的色彩,颤抖地打哆嗦:“这可是宝……贝呀!哎,你在哪找的?”
我翻了翻眼,指了指旁边的大学教辅类书架。
猎豹又赶紧过来翻,看还有没有宝贝。
靠着书架,我怒斥:“这也算大学教辅类书籍?”
“怎么不算?”猎豹反问一句,但没抬头,继续在书架上翻找。
我的嘴角抽动几下,不说话。
猎豹振振有词,继续说:“你看现在的大学生多么不会谈恋爱,到最后啊伤心了失恋了,也到寻死觅活的时候了,整天没精神,病怏怏的,哪还谈学习?”
“这点你也应当有深刻体会吧?所以,这怎么着也算是一项必不可少的心理辅导秘笈吧?”
得,战火都蔓延到我身上了。我张张嘴:“……好吧,算!”
猎豹回头嘿嘿地笑。
“嘿,真巧呀!”我忽然听见一个期待很久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回头看去,只见沈曦一身清凉打扮,着天蓝色短袖,头发在脑后扎成个马尾辫,足蹬一双凉鞋,怀里捧着两本书。身后是同样清纯靓丽的叶倾城。
因见惯了叶倾城优雅高贵的着装,猛见其一反常态,走起清纯路线,倒使我不由一呆。
“呵,怎么又呆住了?”沈曦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表姐,回头取笑。
我缓过来,再看叶倾城,已然黛眉如柳叶新皱,粉面含怒,颇为不满地瞪着我,还脆哼了一声,怕我听不见似的。
我说:“沈曦是你啊!是好巧呀!”又对叶倾城说:“呦,叶总也亲自来啦!呵呵,难得难得。”
猎豹也急忙上来给叶老总见礼,其行为颇有古代得宠九千岁的潜质。
叶倾城仅淡淡地点了点头。
猎豹拉拉我,凑嘴上来,在我耳边悄声说:“态度好点,你不怕叶老总一下把你给‘出局’啦?”
我苦叹一下,也悄声说:“怕呀!可难道我对她态度好点,她就能不把我‘出局’?反正得罪都得罪了,也不在乎多一次少一次了。”
又瞅瞅对面看着我们的两人,我说:“叶老总,能不能麻烦你离开一下,我有话要和沈曦说。”
说完后,只见猎豹脸色紧张地看看我,又看看叶倾城。见她只是恼怒地皱眉,并没说什么,便走过去,说:“叶总,我陪您去那边坐坐。”指引着将叶倾城请走了。
沈曦幸灾乐祸地笑,“你就不怕得罪你的顶头上司?”
我摊手,“要说得罪,早就得罪够了。”
她“唔”一声,见我在对面贼兮兮地盯着她笑,心虚着发问:“不用吧?不就是急着走没跟你告别吗?用得着这么盯着我吗?”
“不是这,我是想说你的自行车和包还在我那呢!”
“这样啊!”她思考了一下,用力一点头,“先放你那吧,我现在也没地方放,再说你不是还骑着它上班吗?”
我不自然地挠挠手臂,支吾着解释:“这个……这个,我就是怕它放久了容易坏,所以先替你磨练磨练。”
“嗯,那也好。既然这样……”她拿出手机,看时间将近正午,忽闪着清澈的眼睛说:“你就不请我吃顿饭,表示一下?”
我愕然了一下,眼球上移,“呃……好吧!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要请你吃饭。”
“这个嘛!嗯……第一,你每天骑着我的自行车去上班,这算是雇佣交通工具吧?第二,我初到贵地,你作为东道主,不该发扬一番友好之邦的好客礼仪么?”
“理由挺充分的嘛!那你说去哪?不过先声明啊,我可不是你表姐叶倾城那种富婆,等下你得帮着我,不能让她把我宰太惨了。”
“行,没问题!”她一拍手中的书。
叶倾城听见我要请客吃饭,眉飞色舞,眼神飘飞,连睫毛似乎都翘地更高了,小嘴撅地极有诱惑力,脑袋里应该在考虑到底是该让我吐血呢,还是让我大吐血呢!
猎豹则是滴溜着眼睛,先看看沈曦,再看看叶倾城,最后直接将可怜的目光定在我的身上,似乎已经看见我悲催吐血的身影了。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特想把他那张屡屡灵验的破嘴缝住,直到吃饭时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