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萧哥哥的名气太盛还是他们这个姿势进去太惹眼,一走进全场的人齐刷刷地朝他们敬注目礼,人群中有片刻的断电。这时,有人过来打破了这一瞬的安静,“潇,你来啦!咦,这个小妹妹是谁啊?”
萧潇笑着一只手抱着水馨,水馨赶紧勾住他的脖子,他宠溺地亲了她一口,“这是我家小宝贝!”一个化着浓重眼影的美眉嗤笑道,“哟,潇,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找了这么个奶娃娃?”有人高喊,“小桃,思宇,萧潇来了哦——”
萧潇的脸色微变,扣着水馨膝弯的手臂猛地一紧,水馨往后一仰,差点倒栽下去,折了腰。萧潇放下水馨,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美丽女孩儿挽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走过来,看见萧潇,女孩儿松开了男孩的手,脸上渐渐浮起微笑,先男孩儿一步走到萧潇跟前,笑容更浓,萧潇取出一个精美的小礼盒,说道:“小桃,生日快乐!”女孩没有接礼物,展开双臂轻轻地拥抱萧潇。
站在他们身边的水馨看见萧潇的手几欲抬起来,最终成一个虚抱的姿势,水馨望了望周围的人,之前他们都带着看好戏的神情,现在俱是一脸的惊诧。这么多的观众中,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离水馨比较近的穿着牛仔背带裙的女孩儿,她微微低垂下头,与水馨的目光擦视而过的时候,女孩儿勉强朝她笑笑,神色黯然,还有就是今天的男主角,他五官英俊如镌刻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有幽深的眼神微微泄露出他冷冽的不悦气息,许是察觉了水馨的注视,他冷冷的目光扫视过来,水馨不避不闪,水晶明亮的眼睛似乎还隐着微微的笑意。
也是后来的后来,乔思宇牵着水馨步入婚姻殿堂之后,乔思宇想起二人初次见面的那一回,问水馨当时怎么不怕他,反而眼底还藏着隐隐的笑意?水馨捧着自己的脑袋,青葱玉指有规律地点着脸颊又忍不住笑了,她说,笑你和我哥傻呗!乔思宇哈着她痒痒问其中的缘故,水馨笑躲着跑开了。他们傻,她可不傻!那时的水馨已经不敢相信爱情了,她只想保护自己的心,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伤害!赵春桃不管怎么样,她总是乔思宇深深爱过的恋人,虽然人已已矣,但是谁知道乔思宇对她的旧情还在不在?说她脚踏两条船干什么呢,她何必跟自己找不痛快?
也是现在的电视教聪明了小孩子,三角恋的故事她早就耳熟能详了!在一边看了这么久,聪明的水馨要是再看不出什么端倪,那她就真的不叫水馨了!唉,两个傻瓜大哥哥哦!水馨小小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潇,这是你的小女朋友吗?”女主角终于注意到了小姑娘,萧潇的脸有点发窘,“不是,她是我爸妈领养的小女儿,她叫水馨……”没等他说完,赵春桃就惊呼道,“她就是报纸上报道的那个小女孩儿,水馨?”“嗯,是的!”萧潇点点头,赵春桃很淑女地蹲下来,毫不避讳地仔细打量水馨,水馨今天也穿了一件白色的小纱裙,沈妈妈给她绑了个非常漂亮的公主头,眨眼看去,别人还以为是欧洲古典宫廷里的小公主来了。
赵春桃伸出缀满五彩水钻的纤纤手,捏着水馨的白嫩嫩的小脸蛋,问:“小妹妹,听说你很会读书?跳了很多级,然后八岁就上七年级了,这是真的吗?”她的语气里分明有挑衅地质疑,水馨很不高兴地去拿开她的手,赵小桃使劲捏捏她嫩的仿佛能掐得出水的脸,水馨忍着疼后退两步紧紧靠在萧潇身边。
赵春桃笑意盈盈地站起身,漂亮地打了个响指,“waiter,给萧潇上酒!”说完,复又去挽男主角的胳膊,男主角不着痕迹地让开了。萧潇弯下腰摸摸水馨的脑袋,对她说,“馨馨,那边桌子上有吃的,去吧!”水馨有些不情愿,欲言又止时,萧潇已经走融入了人群。
被冷落下来的水馨孤单单地站在原地,这时,那个例外的女孩端着饮料走过来,笑着说:“小妹妹,姐姐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水馨隐去眼中的落寞与忧伤,绽出一朵灿烂的笑花,“好,谢谢姐姐!”女孩牵着水馨往布满吃食的长桌走去,水馨问:“姐姐,我的名字叫水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女孩微笑着对她说:“我叫梅青,梅花的梅,青,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青,你可以叫我小青!”
“哦,姐姐你是不是出生在梅子将要熟的时候啊?”水馨问,梅青一愣,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水馨,你真聪明!报纸上说你聪明灵秀,果然一点也不假,报纸原来也有说真话的时候啊!”水馨笑了,“小青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哥哥啊?”小女孩儿虽然用得是问句,语气却是再肯定不过了,梅青有些脸红,水馨偷偷睨了她一眼,知道说中她的心事了,连忙打破尴尬道:“姐姐,我要吃红提子!”梅青缓过来,笑着说:“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精灵!好,姐姐拿给你!”
两个人渐渐地熟了,水馨说着笑话把梅青逗得哈哈大笑,淑女礼仪早被小丫头弄得破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偌大的花园,两个一大一小的姑娘自成一片欢乐的天地,正聊的开心,梅青被一个电话急匆匆地招走了,水馨安慰地摆摆手,若无其事地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桌上的水果。
水馨一边努力吃着水果,一边心里钝钝的疼。他们随便玩玩就摆了这么一长桌的水果,在农村家里的时候,能吃上一点大部分好点的苹果都算不错的了,他们果真是奢侈,她和他们真的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水馨越想越难受,越吃越快,她要使劲地吃,把爸爸妈妈好伙伴们的份儿全都吃回来……
一整个party,萧潇都没有再回来找过水馨,他们这些大孩子吃着聊着就唱起了露天卡拉OK,还有人翩翩起舞……水馨吃得多了,想要去上厕所,她在忽隐忽闪的人群里搜寻着萧潇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找着,她只好一个人往别墅房子里走去。
别墅里耀眼的灯光晃得人眼花,水馨眯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这刺眼的灯光。客厅里家具的摆设只有欧美的电影里才会是这样,水馨估计他们有钱人的卧室里一定会套有厕所,而他们的卧室一般都在楼上,她快步跑上楼,摸黑进一个房间果真找到了厕所,上完厕所收拾成原样,她走出门。
这些房间都差不多的样儿,水馨刚刚跑得急并没有记路,她四处望了望,没有看见下去的楼梯。房间长长的过道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廊的墙壁上还有规律的亮着几盏昏暗的壁灯,她一边思索着一边沿着走道走,来到尽头,她听见一个房间里传来声响,她推开虚掩的门,房间里黑黑的,要通过外边的光亮才能模糊看清房间里的情况,只见一个比她高两个头的黑影背对着门正在边唱边跳,外边花园里不知是谁唱得流行歌曲《小酒窝》,黑影和着外边的音乐唱得特别传神特别深情,水馨瞪大眼睛看着那人的独家表演。
一曲终了,黑影停下来得以小小的喘息,突然,黑影径直朝门边走过来,水馨当场被抓包。
“啪”地一声,房间的灯光全亮了,水馨眨眨眼睛,方看清来人。他大概有一米七左右的样子,穿着白T恤儿,下身穿着宽松的蓝色五分裤,许是刚刚跳的太激烈了,他俊美的额角还挂在汗珠,在灯光下闪着晶闪闪的光芒,十二岁的少年有着被偷窥后的羞恼之色,他一把把水馨拖进房间,居高临下地瞪着她,“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要偷看我?”水馨嘟起小嘴,“我没有偷看你,我只是想问你我该怎么出去?”
少年显然没料到这个小女孩没有应有的害怕,反而好像还有一肚子的小委屈,眼神微微有些惊愕,“出门然后左转,就可以看见楼梯了!”“哦!”水馨扁了扁小嘴,原来是她方向走反了啊!她抬起头,友好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你,大哥哥!”水馨拉开门,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回过头来,认真又无知地问:“大哥哥,你是在紧张吗?跳舞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干嘛不给人看啊?你这个样子怎么在很多很多的人面前表演呢?”
少年被她点中心事,当下懊恼地一把抓过她,又拖进房间。水馨挣扎,大声嚷道:“你弄疼我了,你放手,弄疼我了!”少年想必是怕这个小女孩儿哭,赶紧松了手,但还是恶狠狠地说:“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哼!”水馨揉着被他抓疼的胳膊,鼻子哼了一记,扭过脸去不理他,少年更恼了,强制地扳过她的脑袋,让她面对着他恐吓道,“听到没?你要是敢说出去,看我不揍你!”水馨是何许人也,她长这么大还没怎么怕过呢!当下她不服气道,“你就知道威胁我,欺负我,比你小,打不过你,你算什么男生?你要是打了我,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少年吓她不着,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办了!
水馨偏过脑袋,看见那儿有一台钢琴,当下笑了起来,“大哥哥,我才和妈妈学了一首新曲子,我来弹,然后你来跳,好不好?”说着,不等少年反应过来,她扭身跑到钢琴前坐好,弹起了曲子,少年一听,顿时脸色就阴沉下来了,她弹得是《天鹅湖》,难不成这小丫头要他一个大男生跳小女生们的小芭蕾,真是的!
少年走过去,把她拎下来,这时,外边楼下花园里又唱起了一首流行歌曲,水馨眼睛一亮,“大哥哥,音乐响起来了,现在可以跳了,来!”说着拉过少年的手,动起了舞步,少年被她天真活泼的性子所感染,微微扬起嘴角,跟着她跳了起来。
两个人在房间里玩的不亦乐乎,外边来参加party的客人渐渐散去,萧潇闷闷地喝了很多酒,有同学回家,大家便七手八脚地把他弄上车,送回去了!
水馨一向准点准时睡的,这时生物钟严重逾时了,看大哥哥表演了好一会儿,她便觉得有了些困意,外边渐渐安静了下来,她突然想起了哥哥,连忙跑到窗边一看,顿时就急了。
“大哥哥,我要回家了,哥哥在等我呢!”水馨急急忙忙地往门外跑,少年赶紧跟过去,“等等,我送你!”
一大一小飞快地奔出门,水馨往花园搜寻了一下,除了几个佣人在打扫战场,原先那么多的人现在全都不在了。她跑过去,问一个女仆,“阿姨,我哥哥呢?我萧哥哥呢?”女仆说,“哦,你是说萧少爷吗?他早就走了!”水馨一听,有点慌了,连忙跑出乔家别墅。
夜间的山路并不好走,幸得乔家在这一路都设了路灯,水馨沿着路使劲地跑,少年在后面喊道:“喂,别跑了,你等等我啊!”水馨没有停下来,还是使劲地往前跑,少年加紧步伐,追上她一把拽住她,气喘吁吁地说,“这里到市区很远的,你想累死啊!”因为奔跑,水馨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少年的这句话,仿若给她宣判了死刑,她绝望地看了他一眼,慢慢转身朝前走去。
少年被她哀伤绝望地眼神看得心脏蓦地发疼,他慢慢跟在她身后,沉默了半晌,说:“天都这么晚了,要不,你别回去了,我家有地方给你睡,明天再走吧?”水馨低着头不吭声,少年走到她身旁,轻声问:“好不好?今天就在这过一夜,我明天送你回家!这时候这地方没车的。”
“不!我要回去,我今晚上一定要回去!”水馨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是即使这样,还是掩不住她声音里的颤抖和哭音,少年不再答话,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格子手帕来,递给她,水馨看了他一眼,缓缓接了过去,少年牵过她的左手,似要传递给她力量,他安慰道:“别哭了!我陪着你!”
新买的小淑女皮鞋硌得脚生疼,水馨咬着下唇慢慢地走。两个人牵着手走在安静的路上,不时有一阵阵大风刮过来,影子被拖得老长。天上的繁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藏进了黑色的毛毯,月亮的脸上也渐渐蒙上一层乌纱,风越吹越大,柏油路两边的香樟树被吹得呼啦啦响,夏日常见的阵雨气息渐渐泼满星市,泼进山间。
“快跑,要下雨了!”少年牵着水馨加快了步子,雨瓢泼般而至,两个人飞快地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