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093700000008

第8章

8.

程三忠在一个中午打来电话,彼时我刚刚起床,正在刷牙。看着陌生号码,心里揣摩到也许是程三忠。但想到那天晚上容裕的事,我一时不能决定是否还要继续这份工作。当然,容裕是容裕,或许不该牵扯到程三忠,可他们看起来很熟的样子,想必该是不错的朋友,人以群分,这样程三忠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但我找的是工作,老板的私人作风问题是不是超出了考虑的范围?更何况,容裕和程三忠压根也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就这么思索着的当,电话铃声中止了。

第二天的中午,那个号码又打了来,这次我没有思考,响第二声的时候就接了,果然是程三忠,开场就问我,今天起得早啊?

我被问得有点措手不及,说了是,又说不是,早起了。程三忠在电话里笑起来。说既然早起了,不如出来吃饭吧!

程三忠的态度可以说是过度积极。毕业以来面试无数,每次都是我功课做到无以复加,打扮的程序从一周前就开始启动,而到了老板面前,最多给我十五分钟。也许是我天资不才,总之我一早就说了,从来没有哪一任老板给过我多半点的眷顾,他们对我始终就像对待一把桌、一把椅。就像对待最最平凡的员工一样,没有关注可言。

我见识过的面试时间最久的是一个小时零四十五分钟,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昂首挺胸地走进去,大半个上午没出来。门外坐了一排等着面试的人,有两个男人等不及走掉了。我没有走,一直等到女孩昂首挺胸地走出来。她出来之后,场外简直像过节似的拍手庆贺。终于等到我上场,前后不到三分钟。老板说的第一句话是,又一个美容医药系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回家等电话吧。中间那句大抵是……你都做过些什么工作嘞?

程三忠听到这里放声大笑,说你可真够损的,总怪老板不喜欢你,你把他们描述得那么滑稽,他们不恨你才怪啊!

也不是吧,我说,大概就是没有老板缘,当然别的缘也一概没有,我就是个绝缘体。其实我说这个事情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程三忠喝了一口罗宋汤,挑了挑眉,什么?

你说,那一个小时零四十五分钟,他们都在里面做了什么?

程三忠放下汤匙,目光投向窗外,煞有介事地想了想,顷刻间又“扑哧”大笑失声。

哎,你笑什么?我不明所以。

你这人真特别损你知道吗?程三忠笑着说,我可不知道一个小时零四十五分钟他们做了什么,因为我没有面试过别人那么长时间,不过,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

就是他们无论做什么时间都太长了!

轮到我大笑失声了。

这顿饭我们吃了两个多小时,这打破了我的面试最长时限。其间程三忠除了作为老板向我讲述我的职位、酬劳、福利,公司的基本情况及以后的发展方向外,还作为朋友讲了许多欢快的话题,一顿午餐吃得分外惬意。我始终不太善于聆听别人讲述自己的少年时光,尤其是巨细靡遗的那种。我总觉得记忆是一个人最重要的财富,向你和盘托出了,大有以身相许之意,而你听了一个人的回忆,就要对他负责了。

好在他讲得并不多,无非是一些年轻时做过的坏事,有一次大学时逃课去附近的山顶捉松鼠,在山顶上发现一间茅屋,睡了个午觉醒来发现山里下起了很大的雨,无奈,只得在小屋留宿一宿。那段时间学校正查夜不归宿查得很紧,他撞了枪口,向校方如实交出理由——在山顶小茅屋困了一宿。这个答案差点激怒了校长,最合理的交代无非是在网吧打了一宿游戏,在练歌房喝到酩酊大醉,最差也是和女孩约会去了快捷酒店……哪一个听起来都比他的交代要好接受一些。最后,还是那个比较喜欢他的班主任带着几个老师到山顶去走访,果然发现了那间小屋,小屋里还有一张床,证实了他虽然行径顽劣,但至少没有撒谎。后经多方裁定,这件事才最终得以平息。

我默默地听着,男人似乎都有一段或几段极度疯狂的经历,以前的男朋友怎么看都算是个老实人,每次他讲起年轻时候做过的疯事,都神气活现,像是一种炫耀,也像是对那段无忧岁月的追思和向往。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物种,就像那句话说的,当女孩还在对刚刚经历过的初吻而念念不忘的时候,男人已经在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程三忠讲完了自己的趣事,开始追问我的,我搜肠刮肚,想到自己匮乏的人生经历多少有点紧张,最后无非讲了一些玻璃擦得太干净结果直接撞上去,磕得登时眼冒金星的事。尽管程三忠笑得捧腹,但这种笑话真的连我自己都听不下去。

买单的时候程三忠说,早知道改吃晚饭了,午饭之后的娱乐实在太少,说着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我的心猛地一沉,又一下蹿得很高,扑扑通通跳了好一阵子。我不确定他这句话是不是因为我才说的,还是他今天碰巧心情好,与谁娱乐,关系不大。我的心有点乱朝窗外看去,这才注意到今天的天气分外好,天很蓝,一丝风都没有,真可谓秋高气爽,其实就随便走一走也好。这个念头实在打动了我。

当然最后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各自回家,程三忠驱车送我,坐上车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容裕,就像蛋糕里吃出一只绿豆虫,着实倒胃。我试着问程三忠,容裕是什么人?

程三忠怔了怔,然后说和他也不是深交,是言蕾认识的朋友,见过几次,就熟络了,好像是做电梯生意的,具体不清楚。我点点头。程三忠侧头看了我一眼,说怎么了?问他干嘛?我摇摇头,其实很想再问问他是怎么认识的言蕾,无论如何觉得有些过分,就住了嘴。程三忠又看了我几眼,说那晚是容裕送你回家的?我说是啊,顿了顿,又说他不是挨个都送回家了?程三忠不置可否,没再说什么。

那天剩下的时间,我始终带着一种粉红色的心情,心像一座城堡,吹起了五颜六色的气球,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觉得有些甜蜜。在镜子前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面色红润,皮肤光洁,我想对面这个人或许是值得被喜欢的,值得被关注的,是被准允拥有爱情和幸福的。想着想着竟花痴得有点感动,其实老天对我还是比较仁慈的。虽不至生活富足,但也衣食无忧,虽不是天生丽质,但可以后天修复,也许人最该学习的是就是知足和感恩吧。我静静地想着,想着,晚上就接到了程珊珊的电话,告诉我她和许诺准备结婚的消息。

同类推荐
  • 我的心动给了你

    我的心动给了你

    平时,任由林妍在自己座位上怎么折腾,‘极度敷衍’的学习委员都熟视无睹。直到,她的座位后面多了一个人之后:“林妍,上课不准讲话。”“林妍,上课不准吃零食。”“林妍,上课不准传小纸条。”林妍看了看旁边的人,好吧,她打不过这个学习委员......某天,“林小野兽,有人在操场等你!”“站住!”尽职尽责的学习委员一把把她拉回来,“给我坐下!认真做题!”......“不许早恋。”“不好意思,我没早恋,我只是在耍流氓。”
  • 回忆从前十八年

    回忆从前十八年

    一个人的成长(黑化)历程。但或有意或无意会不那么真实。
  • 平行世界永不相交

    平行世界永不相交

    年少时的沈潇高傲,优秀,是学校所有人眼中的只可远观的女神,可蓝盛辉学校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却把她追到了手。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一对,撑过了那些风言风语,一起走过了两年,三年还没到,最终的结局还是如那些传言所说,总会分手。不懂人情世故的沈潇是真的爱惨了蓝盛辉,蓝盛辉也为她定了性,可两个人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划过的流年

    划过的流年

    记忆里的流年静静流逝的青春化成一股股泉流从上至下洗净往事我悄然拾起一朵水花从指间慢慢滴落是眼泪流下的痕迹/夜晚,流星划过转瞬而逝
  • 梦的碎片重组

    梦的碎片重组

    我叫阿秋,一个不入流的网络写手,这部作品的所有内容,都源于我的梦,我加入了戏剧性的元素,将碎片化的梦重新组合,但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讲述梦的人
热门推荐
  • 剑者初九

    剑者初九

    天山的雪终年不化,京都酒肆常年不休。洞庭湖藏着避水兽,活死人墓里有神仙酒。瞎眼的老仙在渭水钓鱼,寰州的剑客在道观种田。侠客的包袱金银满载,青楼的文人诗画双绝。这世间天地之大,可有浊酒盛满杯中话叙。且听剑者。
  • 末日BOSS

    末日BOSS

    末日降临,在这个末世中谁主沉浮!“去TM的一刀999!”“等等,我才是boss?”
  • 末日装备店

    末日装备店

    世人都被法律道德束缚,仿佛囚徒一般,一旦末日爆发,道德沦丧,法律崩溃,人心的阴暗面表现出来,一个个就像脱困的囚徒一般。张陌获得异能,强化各种装备,建立装备店,从而获取各种资源。
  • 台湾政党政治发展史

    台湾政党政治发展史

    本书以时间为线,分五十年代、六七十年代、七八十年代、八九十年代、二十一世纪初五个时期分别论述了国民党退台之后台湾政党政治演变的进程,对每个时期台湾政党政治展现的主要特点、发展变化的原因、发生的重大事件等做了深入的分析和探讨,对于了解台湾今天的政治现状以及预测台湾政党政治的发展趋势都有着极大的现实意义。
  • 愿力:决定人生成败的十种心量

    愿力:决定人生成败的十种心量

    是我们把世界看错,却说生活欺骗了我们。梦想从来没辜负过谁,是我们选择了投降!
  • 琴堂谕俗编

    琴堂谕俗编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七里樱

    七里樱

    年少时,我们,似乎成为了世界的主角,遗憾过,苦恼过,伤心心过,但庆幸的是在那个即将逝去的青春里,你世界的男主随着四季辗转在你身旁,陪你笑,陪你哭……终有一天,你发现他只是喜欢你身边的那个人而已…“你知道的,我喜欢她哎。”“没事…”至少我的青春,你来过就好。
  • 不死药(卫斯理珍藏版)

    不死药(卫斯理珍藏版)

    世上真有长生不老的「不死药」吗?他用匕首刺进了自己的手臂,可是竟然没有鲜血流出,伤口又迅速愈合,甚至连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他究竟还可以算是人吗?一个死囚在将临行刑前的几小时,突然求见素未谋面的卫斯理。有感此宗谋杀案疑点重重,他毅然答应了死囚的要求,协助他成功越狱。谁料一向机警的卫斯理,今次竟从开始就跌进了陷阱,最终更被迫喝下了「不死药」。
  • 亚细亚的“主义”

    亚细亚的“主义”

    去年(2007)夏天的一个晚上,我突然接到从青海打来的一个电话。是青海省政协的一个回族青年干部,他通知我,后天在西宁,要举行服部幸雄老人的骨灰安放仪式。届时受到过服部援助的许多蒙藏回汉的各族师生,还有服部夫人和子女都将抵达西宁。知道我是逝者的生前友人,他希望我能够参加。我沉吟了一会儿。老人白发飘飘、满口乌珠穆沁的音容浮上眼前。第二天夜里,我飞抵了西宁。早晨,在西宁凤凰山,罕见的仪式开始了。我目击着一个日本人的遗骨,在喇嘛的紫红袈裟和回族的雪白帽子环绕下缓缓放入墓穴。
  • 我的小笨妞儿

    我的小笨妞儿

    他贵为一国之君,待她如珠如宝,衣、食、住、行,样样不假手于人;举国上下都知道,她是他的宝贝。又有谁知,她就真的宛如一个孩童般,不会给他的感情任何的回应……他欠她的,怎么还,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