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仿佛平静的生活
每次靳文没有和林汐打电话聊天的晚上,林汐都会失眠。起床的闹钟响了,林汐艰难的坐起来,拍拍痛得要爆炸的头,躺了回去。失眠的日子持续久了,林汐经常头疼。她今天不能去上课了。听见室友们忙忙碌碌的声音在关门声后结束,寝室显得相当寂静,只有窗外会传来几声鸟叫。
突然电话响了,吓了林汐一跳。林汐以为也许是室友打来有什么事情呢,可是,是郑凡萧。
喂……什么事?
林汐,我刚刚看见你的室友们在食堂吃早饭,怎么唯独你不在啊?
我不舒服,今天不去上课了。林汐迷迷糊糊的回答着。
林汐,你的声音不对啊,怎么感觉这么虚弱?感冒了?
我没事。昨晚没睡好,只是有点头疼。
行不行啊你?要不去医务室看看?
算了,我睡一觉就好。
早饭不吃了?
懒得出去。
我给你送来!
别啊,不麻烦你了。
我现在去买,一会你开个门就好。
不用了……
林汐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5五分钟后,有人敲门。林汐恍恍惚惚的摸去开门,看见郑凡萧提着一个塑料袋,手上还有一把滴水的雨伞。
下雨了?林汐问。她觉得很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给自己买早饭。
恩,没事,一点小雨。这是皮蛋瘦肉粥,身体不好还是吃清淡一点吧。你赶紧吃,吃完了好好休息,很不舒服的话告诉我,我送你去医务室。
谢谢。
谢什么啊!你自己注意点,我走了啊,再见。
林汐关上门,刷牙洗脸,然后打开塑料袋,碗里的皮蛋粥还冒着热气。不知道为什么,林汐吃着皮蛋粥,总有种不详的预感,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吃完了,她躺回床上,睡得很沉。
中午室友们笑闹着回来了,林汐觉得精神好多了,就起床和她们聊几句。
咦,林汐,你出去买早饭了啊?室友指着桌上的一次性碗问。
没有,朋友给我送过来的。
朋友?谁这么好?上次和你放风筝得那个男生吧?
看着室友们坏坏的笑着,林汐也跟着笑笑。电话再次响起,依旧是郑凡萧。
林汐,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
吃饭了吗?
还没呢。说出这句话,林汐就后悔了,她怕郑凡萧再给自己送饭来,于是她赶紧补了一句,我正要打算出去吃。
别出来了,外面下雨。我给你买过来,你下楼拿一下。早上我说你身体不舒服楼管阿姨才放我上去给你送早饭的。
不用了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啊?我正在买饭呢,一会我到了给你电话。
林汐挂了电话,觉得心里好复杂,这感觉,绝对和高兴无关。想了想,还是给拨了靳文的号码。
林汐,什么事啊,我正在吃饭呢。靳文那边很嘈杂,大概是在食堂吧。
靳,我头疼。
怎么了?
昨晚失眠了吧,早上我没去上课,在寝室睡觉的。
你怎么老失眠呢?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再说吧,现在好点了。
恩,如果经常头疼还是去医院比较好。你吃饭了吗?
没有,靳……林汐想说,郑凡萧会给我送饭来,可是,欲言又止。
恩?想说什么就说吧。也许是因为太了解了,靳文总是能清楚的感觉出林汐语气里的犹豫。
今天早上,郑凡萧,就是上次请我看电影的男生,给我送早饭来了。一会他还要给我送饭。
对你这么好啊。有人追还不好啊,送来就吃呗,反正外面下雨,你身体不好,正好别出去买饭了。
你怎么这么无所谓啊?
我说的是实话啊。那我要怎么说啊?
没什么。下雨了,天气凉,自己注意,别感冒了。林汐确实不知道这个时候靳文要说什么才能让自己满意,也许,是林汐自己太敏感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的。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吃饭了,你要是不舒服了告诉我,我陪你去医院。
恩,好。
原来,同一句话,从不同的人嘴里出来,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哪怕他们的语气都一样。听见靳文说,“不舒服了告诉我,我陪你去医院”,林汐觉得心里是温暖的。但是,郑凡萧这么说,林汐只是觉得心里很复杂,甚至觉得,苦苦的。这就是差距吧,林汐心里产生了一点歉意,只是这点歉意,没有带来任何对郑凡萧的好感。林汐明白,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为自己做的再多,也许都换不来爱情。对于郑凡萧,林汐是感动的,但是感动和爱情,很多时候毫无关系。
林汐下楼拿午饭的时候,看见外面的雨已经下的很大。她看着雨帘,轻声说,好大的雨。
这点雨,对于男生来说不算什么的。你的午饭。郑凡萧递过来一个餐盒。
还有啊,别跟我客气,男生嘛,本来就应该跑跑腿的,以后有时候事情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恩,好。林汐看着郑凡萧被淋湿的肩膀,心情越来越复杂。
你上楼去吧,外面挺凉的,多穿一点,本来就身体不好,别感冒了。
恩,我知道。林汐突然觉得好笑,刚刚才对靳文说过的话,现在,眼前这个人又来对自己说一遍。好无奈的剧情啊!
我回去了,拜拜。林汐转身向楼上走去,听见郑凡萧在身后说,自己注意身体。
林汐没有回答。楼梯拐角处的大镜子告诉林汐,郑凡萧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林汐上楼。林汐觉得,心里不知道那个角落,莫名其妙的痛了一下。
自己和郑凡萧也许都一样,像一盏台灯,竭尽所能的为那个人带来光亮,于是弯着腰,低着头,谦卑的爱着。可是,也许对那个人而言,需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一盏台灯。
林汐在电脑前,玩弱智的连连看游戏,看看无聊的电视剧,杀死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到了晚饭时间,林汐叫了一个外卖,其实她不饿,但是她真的不想再让郑凡萧送饭来。
晚上,郑凡萧在QQ上给林汐弹了一个窗口抖动。问林汐晚饭吃了没,身体好点没。
突然,郑凡萧说,也许,我下面的话会让你觉得很不舒服,但是,我真的忍不住不说。
林汐心里抽了一下,她不知道郑凡萧到底要说什么,但是,林汐的预感很不好。
林汐,你是怎么看待我的?有时候我觉得,你男朋友不在身边的时候,我就像你的消遣,我找你出去玩你也都会去,你喜欢暧昧吗?
林汐觉得心里的怒火开始燃烧。
暧昧?郑凡萧,你当时要收我做妹妹的时候我是怎么告诉你的?我讨厌暧昧!你觉得我在消遣你?我把你当朋友,你觉得我在消遣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敏感?
现在,我知道答案了,林汐,对不起,我想多了。
你知道就好。郑凡萧,我真的没有你夸的那么好,我脾气很不好,而且很多疑,你最好认识到这一点,我发火是很可怕的事情。
林汐,我喜欢你的直率。我也没觉得你脾气不好或者多疑。也许,你缺乏安全感。
到目前为止我没有对你发很大的火。你说对了,我缺乏安全感,我的亲戚们几乎都曾走在离婚的边缘,也许你也知道了我最近和我男朋友之间出了点问题。
是的。我知道了,我甚至还知道,你们的问题也许和小三有点关系,因为你对小三的憎恨程度到了几乎令人吃惊的地步。林汐,你知道吗?我害怕。
你怕什么?林汐觉得好奇怪,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他害怕。
我怕我会爱上你。你情商不高,作为一个男人,我想告诉你,也许曾经真的有人很爱你,但是不敢说,你的率真和个性造就了你的魅力,但是,你总带有一种拒人千里的气场。
这个世界上除了害怕本身,就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害怕。你越是害怕,你害怕的事情就越是要发生。郑凡萧,在这个学校,我需要朋友。
好,林汐。我会是你的朋友的。
林汐知道,郑凡萧所谓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过是在试探,试探林汐的反应。林汐也知道,也许,郑凡萧这个朋友,是迟早要失去的。因为他对林汐的期待不是友情,而林汐能给的只是友情,这样的落差总会让他受伤,他是这么敏感的人,怎么伤的起?
林汐的思想像被扯乱的毛线,越扯越乱,理不出头绪。就在这个时候,靳文打来了电话。
和靳文聊着天南地北的新闻或者八卦。林汐和靳文都很默契,没有提到朱唯敏。朱唯敏就像一颗炸弹,碰到就爆炸。林汐不敢提,靳文不愿提。只是聊电话的时间比以前短了很多,林汐甚至觉得,带着一点象征性。靳文也许是怕林汐抱怨没有聊电话要失眠,于是象征性的和林汐说了十几二十分钟,还是那句话,我累了,睡了。然后再加一句,林汐,你自己也早点睡觉。
晚安,我爱你。
亲爱的靳,晚安,我爱你。好好睡吧。
记得以前靳文告诉过林汐,我的烦,你不懂,我要烦的,不仅仅是你一方面。朱唯敏那边我也得考虑,真的很累的。总有一天我要崩溃的,也许那一天,你们谁也找不到我了。
林汐开始渐渐理解这句话,因为林汐现在要烦的,也是两个方面。任何一面都足以让她心烦意乱。
林汐突然意识到,上帝真的是公平的,你不懂的事情,他会想办法让你明白。
靳,我开始理解你的烦躁。原来,每个人都过得不容易。
林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许是白天睡得久了,她又开始失眠。夜色就像一个无处不在的怪兽,把林汐紧紧包围,莫名的产生让人烦躁,忧郁,伤心的气氛。夜晚的人,是脆弱的,也许是因为夜色能掩盖的东西太多,包括脆弱的眼泪。
醒来,起床,洗漱,早餐,上课,中餐,上课,晚餐,休息。这一段的日子,生活像一条直线,没什么波澜。林汐觉得,这就是生活的本质,安静而平淡,不要有变故。就这样吧,林汐想,至少大家都还在自己的位置上,靳文的手还在林汐手里,至于心,大概是需要时间,慢慢的去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