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于倒在了床上。
她拿着我的手解开了她浴袍上的腰带,我触到了她的身体,指尖掠过她柔柔的肌肤,知道她里面没有穿衣服。
她的情绪迅速激动起来,开始动手扯我的皮带,解我的衣扣。我的眼前突然闪过肖晴青的面孔,我瞬间就静止住了。
付红敏可能也感觉到我的变化,但她仍然快速地解我的衣服,把她滚烫的身体向我靠了过来。
“等……等等……等等!”我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喘着气看着也在喘着粗气的她:“你不是,你不是……你现在可以吗?”
她疑惑地看着我,身体和情绪都很激动。
“你不是怀孕了……不是,刚做了人流吗?现在可以做这种事情吗?”
她一下子愣住了,定定地看着我。
她脸色突然变的惨白,嘴唇也在微微发抖。身无片纱的她,靠在衣衫不整的我的面前一动不动,足足保持了几分钟。
她像是被什么叮了似的,突然回过神来,身子痉挛了一下,霍地站了起来。鼻子里重重地喘着气,脸色也瞬间通红起来,不过这次完全是因为气愤。
她照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我看着光着身子的她冲到衣柜那里开始穿衣服,动作粗鲁的就像在用鞭子抽一头牲口。虽然她的速度很快,但是总是穿错,因为她好像试图在同一时间穿好几件衣服。她用力的拉扯着被绞到了腰带里的裙子,不得已,又把它从身上脱下来,整理好了再次穿上。
正在扣扣子的她,好像一瞬间就失去了气愤和支撑的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床边上,掩着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委屈,等她翻过身趴在床上放声大哭的时候,我终于感到了无比的愧疚。
我应该安慰她吗?
我当然应该安慰她,看起来引起这一切的人好像是我。但是我该怎样安慰她呢?我想不到。
我轻轻叫了她的名字,她不理我,依旧埋头痛哭。
我又叫了几声,并且抚了抚她的肩膀,希望她能够平静下来。
她兀自哭了一阵子,嘴里开始发出声音。
“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而你……我一点都不想给你添麻烦,出了事情,我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就解决了……我叫你负责过吗?你怎么对得起我?”她边说边抽泣:“我要是像其他女人那样,拿怀孕让你跟我跟我结婚,那又怎样呢?可是……我这样做了吗?我还不是怕你为难……我没有让你操任何心,一切问题就由我自己解决了……而且,当初要不是你执意跟学校作对,我们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
接着,她就像以往一样,开始讲一些过去的事情,并极力引导我去后悔和反省。可是在这个问题,我跟她没有丝毫的共通点。
我拧了一把毛巾,递给她擦脸,她这时已经坐了起来,低着头在床边泣诉。
我看着她的脸色,心里暗暗地想,像她这样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如果真的做了人流手术,那恢复的真是出人意料的迅速啊。
我因为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话,索性就闭了嘴,让她好好的发泄。我单方面的把这当成是我们最后的一次相聚。我毫无根据地想,在这之后,她一定就会清楚我们是不可能重合的,那么,一切就都会成为过去。
说实话,我对付红敏的身体,并没有像对她本人那样抵制。我想,这也就是肖晴青所说的,男人是上下体不同步的动物的原因吧。但是现在,我清楚的认识到,我不能把付红敏跟她的身体分别对待,两厢一权衡,如果放弃她的身体就能够跟她撇清关系,那么我还是放弃好了。
我记不清楚我是怎样跟她离开那个宾馆的,也记不清楚跟她什么时候分开的,我只知道当我已经到了家门口时,才恍然惊觉,刚才那混乱的一切已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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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冬天理应下雪上冻一样,夏天是一定要有暴雨的。
八月里白花花的阳光惨烈地照耀着大地,城市里那点可怜的绿意也被晒得十分焦灼。炽热的太阳晒卷了枫树的叶子,晒灰了白杨树的叶子,也晒蔫了梧桐树的叶子。
城市绿化带上的人工草坪,就像得了白癜风或者其他什么皮肤病,可怜巴巴的灰灰绿绿的草叶子下,干土一块块裸露出来,透露出一股焦急而自暴自弃的情绪。
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好像总也落不下来,浮在空中,罩着一栋栋大楼,裹着一棵棵树木,笼着一条条街道,围着一个个行人。
人们的脾气在烈日下仿佛也要燃烧起来,恨不得跳起来大声吼两句,随便骂一骂什么东西什么人,但暴躁的症状很快又在暴虐的热蒸面前败下阵来,气馁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像一张嘴就会把所有的水汽完全蒸发掉,只剩下一副皮包骨。
就这么意外地,随着那一声惊雷,顷刻间,暴雨倾盆而下。
如注的雨水在狂风中清扫拍打,树啊,房子啊,人啊,仿佛受到了最残暴的洗礼,但却显得急切而兴奋。
风大,雨大,但你却不必加衣服,甚至穿的更少。这就是夏天。
一连好多天都是暴雨倾盆。
城市有些受不住了,街道已经漫水,环城河已经装满,那些难得的裸露的土地也都已经喝得饱饱的并且汪出滋润的水分来。树被洗的绿绿的,有些已经被狂风折断了枝桠;草也绿绿的,有很多已经被太过凶猛的雨注冲出了埋藏的并不深的根;至于那些专门用来装点门面的红黄蓝紫的花,早就在风雨中甩断了脖子或者被埋到了土里。
这样就已经够了吧?
可是雨还是不停,风也继续嚣张。
人们不喜欢这种猛烈的表达方式。他们并不是不喜欢雨,而是不喜欢这种暴躁的雨,他们喜欢的是那种适可而止的及时雨。
但是夏天就是这样。对于天气,我们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们不能躲在房子里不出门啊,我们还得上班啊,我们还得上学啊,我们还得买菜烧饭啊,我们还得生活啊。
所以只要天上没有下锥子,我们照样要像往常一样出门,就像春天的绵绵细雨时,秋天的风霜满天时,冬天的瑞雪纷飞时一样。弄明白了这一点,大家就不再去太在乎那大风大雨了,虽然确实不太方便,反正这样的天气迟早会过去的。
就这样,送走了八月的最后一场暴雨,九月终于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