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怀孕也好,人流也好,对于未婚男人来说,至少不能算是值得高兴的事。我在想的是,为什么她不要朱志卓陪她一起呢,难道他不是更适合做这件事吗?我简直搞不清楚余露是怎么想的。
“他去面试了,我不想让他知道。”她简短地解释道。
但我仍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逻辑。
我不明白现在我在她眼中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但她似乎把我当成了她跟朱志卓的保护人。
当我陪她走进了医院的大门,从第一步挂号开始,我就意识到了我的重要性——我得为他们的爱情埋单。
我想,这也是她为什么找我而不找朱志卓陪她的原因吧。
我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心里暗暗的有些吃惊,她居然能不露声色地对朱志卓做到如此的贴心。
在等待她的过程中,我以淡然的态度对医院进行了一番置身事外的打量。
这正是那种医院,跟省立和市立那种公立医院氛围完全不同的私立医院。在路边派发的杂志上,在电视广告上,在站牌宣传栏里,在公交车的靠背椅后……这就是那种我们看到的用广告支撑起的医院。
从我知道存在这种类型的医院开始,它仿佛只提供两个方面的服务:一个是整容整形;一个是做人流。
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很热情,态度温和友好,说话亲切友善。挂号也好,做检查也好,看医生也好,始终都有一位小护士像导购员一样带着我们,柔声细语地告诉我们该到哪里去排队(一般排队时间都不会很长),该做些什么,该注意些什么,她领着余露去做各种检查,而我只要跟在身后刷卡就行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看到我的左右都坐满了年轻的男士,比我小的有,比我大的也有。他们基本上也都陪着一位跟自己年龄相仿或不相仿的女生来,然后带着各自不同的表情,或焦急,或紧张,或担心,或无所谓,跟我一起在这里等待。
每当有小护士从面前经过时,她们都会跟我们友好的点点头,有时候还会微笑着耐心地回答一些勤学好问的男生的问题。
里面的诊疗大厅里,摆满了一张张舒适的单人沙发,每个沙发旁都设有一个挂点滴的架子,沙发前面还有小台子,可以放东西,比如手机,笔记本,口杯之类的。
往里面一看,沙发上随意坐着的都是女生,还是年轻人居多。大部分都在打点滴,有的身旁有好友陪伴,惬意地说着话。从她们隐约传来的谈话里,我得知在冬天的时候,医院还会为每个在沙发上打点滴的人提供热水袋和盖腿的毯子(虽然已经有空调了)。从她们的表情不难看出,她们还是很满意的。
尤其一个戴着黑色的大墨镜的女生(她刚割了双眼皮,正在打点滴消炎),侧着身子对坐在她身旁的另一位女伴说,这里的护士很温柔,扎针的时候都不痛,你如果害怕的话,她们会好好的安慰你,消除你的恐惧,然后轻轻的把针插入你的血管。说时,她还调整了一下墨镜的位置,我无意间瞥见了她结着血痂的红通通的双眼,心里一阵震颤——女生在追求美丽的时候,真的会变的异常的勇敢。
对于陪伴病人的人来说(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男性),除却考虑病痛和RMB的问题,这里的气氛甚至可以说是令人愉快的了。
从来没有人会来阻止他们在走廊里和候诊室里抽烟说话,顶多会有一两个可人的护士姐姐妹妹过来提醒一下,但绝不会强行要他们遵守某种规章制度。而且,一般这这样的事情她们差不多只会提醒一次,没有那种三番五次前来扫兴的人。看情况,如果不是有其他客人,哦错了,是病人,如果不是有其他正在打点滴或者等候手术的病人要求护士去阻止那呛人的烟味,她们本身倒也不会主动去干涉他们吞云吐雾的乐趣。毕竟,大家都清楚,一般到这里来就诊,付款的往往是那些等待着的人。
只要不考虑到这里是医院,整个气氛几乎能算是其乐融融了。没有一个从正门进来的人会被冷落或者忽略,就算再无知,也不会不知所措,永远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你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准备好你的钱包和银行卡。
这些,都真正体现了一个以营利为目的地医院的办院宗旨,它头一次将“服务”的理念融合到了医疗事业中,让人怎么都不能相信他们的医疗效果,但还是毫无怨言,并稍带着一种别无选择的情绪走进了这里。
这跟公立医院完全不同。
我记得我去省立医院检查阑尾炎的时候,排了老长的队伍挂号,从早上八点多,一直等到十点多,终于轮到我了。结果窗口的护士说,上午的号挂完了,要挂的话就挂下午的。
没办法,我只好挂下午的号了。但是她又说,下午的号要到下午再来挂。说完还白了我一眼,那意思仿佛说,连这样的常识都不懂,还怎么好意思站在这儿。
下午挂号又等了半天,我几乎感觉两条腿已经脱离了我,独自存在了。
终于取到号了,于是接着等医生。
有很多非号病人由其他医生或者护士领进了医生的诊疗室,我也搞不清楚这些病人是怎样产生的,我只知道,虽然我是十八号,但是在我之前进去的病人应该快有三十人了。
医生连看都不看我,只是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打发我去做这个检查做那个检查。
我跑的晕头转向,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去做检查。
结果排了半天队,护士说我卡里的钱不够,要去交钱。
我又到对面的窗口去排队交钱。
好不容易排到了,里面的护士说,电脑死机了,要等。
我于是等。
等了十分钟的样子,系统恢复了运行。
我问是否可以刷卡(我满心以为绝对没问题),结果护士说不行,要交现金。等我再问什么,她压根就不理我了,只是不耐烦地指指旁边,叫我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