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一个人静静地走到了湖边。每次碰到不开心的事情她就会独自来这里坐一坐,静静地想一想,朝湖里丢石头,好像烦恼也可以随着那些石块沉入海底。
只是这一次她碰到的麻烦,似乎丢多少的石头都无济于事。苏颜坐了很久还是心烦意乱。她忽然很想见见顾愆,哪怕她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只要能看到他,就是好的。可是,现在这对于她只是一个奢望罢了。
天骤然黑下来的时候,苏颜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匆匆离开了崇德湖。
她只是想起了和顾愆见面的天台。她不能去见顾愆,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里面,可是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去感知他和有关于他的一切。从今以后,他们之间,也许只剩下那些回忆了。相比起很多喜欢顾愆的粉丝来说,她已经幸运得不能再幸运了,她有什么理由伤感呢。也许就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太贪心了,才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
苏颜最后望了一眼这个曾经给她留下许多美好回忆的楼宇,浅笑轻泪。她决然地转身离开,心里却好像在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悄悄地落下了。
天空灰得像哭过,好像苏颜此刻的心情,想下一场倾盆大雨,才是解脱,才能明朗。苏颜没有哭,天却下起了大雨。苏颜没有带伞,只是孑然一身地淡然行走在雨中。她沿着街道走了很长地一段,有辆汽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缓缓地驶在她旁边。
她却并不留意,只是径直地走向一片贴着顾愆海报的墙。她不自觉地抚摸着海报上那个笑得帅气无比的顾愆。
他的笑容依旧那样地打动她,那样地让她迷恋。她的手指轻轻地划到顾愆的嘴角,苏颜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只是满脸的憔悴和疲惫。
海报被雨淋湿脱落了一角,苏颜不住地用手去摁它,想将它重新粘好,却怎么也做不到。
顾愆打着伞站在苏颜身后,看着苏颜的背影,说不出的心疼和怜惜。在这个雨夜里,她的背影单薄得像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一般。“苏颜,不要管海报了,快点上车吧!”
苏颜恍然一回头,那一瞬间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顾愆打着透明的伞站在雨里,眼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心疼和不舍,让她的心里酸酸地,疼得想要哭出来。她很想说些什么,却只感觉双脚仿佛失重了一般,意识也渐渐涣散,终于倒了下来。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顾愆焦急的脸庞。
看到苏颜倒下,顾愆连伞也顾不了了,直接丢在了一旁,飞快地跑上前去。苏颜已经倒在了地上,他扶起她,他叫她的名,他紧紧地抱着她。他已经不能把目光从这个女孩身上移开了,他不想让她再受一点的伤害,不想让她再有一丝的委屈和难过。他只想看到她美丽的笑颜,他一直觉得,他应该那样笑才对。现在的她却脆弱得像一个泥娃娃,好像随时要融化了一般。
顾愆匆忙地将苏颜抱到了车里。她淋了太久的雨,全身冰凉,额头却已经滚烫。顾愆将苏颜放在后座,开着车,眼前雨雾迷离,他的眼里却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坚定,他不时地回头看看苏颜,很是心疼,嘴上却挂着浅浅的笑容,那么幸福,那么满足。
顾愆将苏颜带回了山顶的一处房子。那是上次他带苏颜去的山顶餐厅旁的别墅。他偶尔会自己住在这里休养生息,或者不想见人的时候就躲到这里来。这是他第一次带其他人到这所房子。
他轻轻地将苏颜放到了自己的床上。匆匆拿来干毛巾,将苏颜脸上和身上的雨水擦干。她的长发都湿透了,额前的几缕头发散乱地贴在了脸上。顾愆温柔地将头发拨开,拿着热毛巾给她擦了一下脸,然后敷在了额头上。他其实从来没有这样照顾过人,倒是在拍电视的时候有过这样的场景,只好学着剧本的描写试一试。
苏颜的烧一直都没有退,顾愆不时摸摸她的额头,一副焦虑不堪的样子。可现在他又不能带她去医院,如果让狗仔拍到又是雪上加霜。
他看着眉头紧锁的苏颜,自己的心好像也纠在了一块。
顾愆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雨迹模糊。他偶尔可以看清楚自己的样子,焦急慌张的脸。一会儿又被雨滴打乱了,看不清楚。但他的心里明白。他真的很紧张她。
紧张到放着漫天的绯闻和工作不管,只想赶快开车见到她,看她好不好;紧张到看到她被同学欺负,电话里对她故作坚强,他会那么心痛;紧张到听她说不要再见面,他会那么难过,那么不安;紧张到坐在车里陪着她在湖边坐了一下午,却始终不敢下车面对她;紧张到开车陪着她静静地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却在看到她为自己的海报那样执着时忍不住下车想要紧紧抱着她;紧张到看她倒在自己面前,感觉世界都天昏地暗起来;紧张到现在看着她静静躺在床上觉得无比幸福,无比心安。
苏颜终于微微地醒转,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着。顾愆连忙走过来坐到了床边,轻轻地叫她。苏颜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委屈和哭腔。顾愆终于还是听清楚了。她一遍一遍叫着的是林枫。
“枫...不要走...林枫...枫...”苏颜的声音柔弱得好像要哭出来,若有若无,反反复复。只念着这么一句。她伸手想要抓住什么,顾愆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苏颜还想说什么,顾愆却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深深的,猝不及防的。
他终于缓缓地放开她。他深情地看着熟睡的苏颜,握紧了她的手:“我不会放手的,以后,都不会放手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又很坚定。确定了,就再也不会放手。也许在天台见到苏颜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种感觉。他也许是在那一刻就爱上了她。也许是在她对他说初恋往事的时候。也许是在海边她对着大海呐喊的时候。也许,也许更早,也许在两年的短信里,他就已经爱上了那个执着的她,那个独一无二的她,意义重大的她。
苏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茫然,她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印象中最后倒下时是顾愆焦急的脸庞。顾愆趴在床边睡着了。他的手还紧紧握住苏颜的手。苏颜微微一动,他也醒了。
苏颜看到自己手和顾愆相握,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不敢看顾愆,挣扎着想要抽开自己的手。顾愆却并不躲避,反而看着她,只是自然而然地轻轻松开了手,坐到了床边。
“你醒了啊。”他将手放到苏颜的额头探了探。“还好烧已经退了。”
“我...睡了很久吗?这里是?”
“你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吗?这是我自己买的房子,我们现在在山顶餐厅的附近。”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你发烧了啊,我又不能带你去医院。现在,你没事了就好。”顾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早餐吧?”
苏颜还有些云里雾里,但大概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实在感觉自己有些虚弱,也没有再拒绝顾愆,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顾愆带她去了山顶的那间餐厅。那儿的早餐也尤其的可口,而且那些菜色似乎就好像是为了苏颜这个病人量身定做的一样,每一样都很合她的胃口。吃完早餐,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苏颜病好想要离开。顾愆却带她回到了房子。
“苏颜,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苏颜坐在沙发上,看着顾愆,点了点头。
“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