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顾愆终究无法开口表白,他怕自己会吓跑她。但话一说出口,他却后悔了。
苏颜对于顾愆的这个想法有些吃惊,有些生气,还有些不明所以。她只是他解决问题的临时对策吧,想到这里,她眸子里的光瞬时黯淡了下来,而看到顾愆为难的样子,却只说:“这样对于缓解舆论会有帮助吗?”
顾愆意识到自己的话伤害了她,有些自责。但现在他只能用这样自私的方式将她留在身边。他不想再开口说什么,怕越说越错,越让苏颜难受,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苏颜想到是自己为他带来了这个麻烦,又想起之前他对她的种种好。现在的自己在感情上一无所求,如果这样能够解决眼前的问题,她又何乐不为呢?
“好。那就这样吧。”苏颜忽然有些难过,心里酸酸的,莫名地委屈,莫名地失落。空空落落的,像突然丢了什么一样。从此以后,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听到这个答案,顾愆一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像个孩子拿到了蜜糖一般,连眼睛都笑得像可以开出一朵花来。他很想再跟苏颜说些什么,却只看见她茫然的样子,好像所有的欢乐又一瞬间失去了光芒。他忽然有些讨厌自己,为什么说不出真正的原因,为什么明明想保护她,却一再伤害到她。
顾愆带着苏颜驱车回了公司。一路上,苏颜一句话都没有说。她觉得很累很累,她很想就那么睡下去,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她的生活,从此再没有平静可言吧。遇上顾愆,是劫,还是缘?兜兜转转,没有答案。她总是要睁开眼睛,去面对一切。走下去,也许就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kevin原想趁此机会撮合沈茹和顾愆。沈茹是他们公司的当家花旦,她对顾愆一直有着一份独到的感情。之前两个人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情,在他看来,他们在一起是迟早的事情。他想借此机会公布两个人的关系,压住这个谣言,顺便也为新拍的电影造势。顾愆和沈茹的影迷也一直希望他们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如果公布关系,必定能让两个人的事业都有新的发展。于情于理,这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顾愆却执意不答应。绯闻出来时,他只给了kevin一句话:“公开吧。”kevin无奈找了苏颜。苏颜表示自己和顾愆只是朋友。现在顾愆却把苏颜带到了他的面前。kevin对于苏颜前后不同的态度无法理解,但他终究不好拂逆顾愆本人的意思。
“我去安排记者招待会,到时候你带着苏小姐出席就可以了。”kevin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愆身旁的苏颜。他的眼神里更多的不是敌视,而是担忧和无奈。
“放心吧,这些很快就会过去的。”顾愆低下头安慰了一下苏颜,他宠溺的眼神看在别人眼里,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关系是假的。
苏颜终究是问起了沈茹。
顾愆并没有隐瞒也没有为难地跟她说了他和沈茹之间的事。
沈茹和顾愆差不多是一起进的公司。两个人都是从一开始默默无闻相互扶持走到了现在。四年多以前,顾愆曾经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那时候他刚拍完戏,沈茹的车就在他的车后边。顾愆还记得那时候沈茹吓得惨白的脸,她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她为他担心地哭泣,她的眼泪滴在自己的伤口上,那种涩涩的疼痛,好像可以让他记一辈子。他住院的期间,沈茹也一直在照顾他,她总是很紧张,也很爱哭,遇到一点小事就会哭。他复出回来公司的时候,她开心得哭了。她和他表白。他却拒绝了。
他对她有一种依赖,有一份感激,却不是爱情。他们之间也许有着特殊的情感,却无法变成沈茹希望的爱情。因为在顾愆心里,沈茹对于他来说,很珍贵,很重要。她觉得她应该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应该被自己牵绊。他对她,也许更像是亲人一般。
沈茹不是死缠烂的人,对于顾愆,她也只想用自己的方式陪在他身边。她一直相信,顾愆总有一天会看见她的好,会回到她身边。苏颜的出现,却让这一切都落空了。沈茹无法相信顾愆会和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谈恋爱,她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
发布会如期举行。顾愆带苏颜去做了很漂亮的造型。苏颜看着镜子里妆容华丽的自己,有些茫然。顾愆看出她的紧张,趴在她耳边轻轻说:“没关系,你只要保持微笑就行了。有我在,不要怕。”
“嗯。”苏颜吃力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艰难的微笑。
顾愆和苏颜一起站在了无数的闪光灯下,苏颜表现得很大方得体,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好像公主和王子,没有人再去否定他们,没有人再去质疑苏颜。她的容貌气质,一点也不亚于圈内的女星,他们默契地笑着,宛然一对璧人。苏颜一直在笑,心里却空荡荡的。只听见kevin说了些与记者寒暄的开场白。她忘了很多东西,却记得顾愆说:“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她的出现,让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我希望大家能祝福我们。”整个过程,顾愆都没有松开过她的手,他眼里的真挚,让苏颜都差一点信以为真。她想,顾愆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演员。也许每个人都有很多张面具吧,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心里不知所措,面对闪光灯,却笑得这样的不露一丝痕迹。
沈茹一个人在家里,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苏颜浅笑嫣然,顾愆深情款款。她心酸委屈,却无人诉说,只能默默地按掉电视,哭得不声不响。她连一次竞争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狼狈地输了。感情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游戏,谁认真,谁狼狈。
沈茹可以躲起来哭泣,钟昊却不行,他能做的,就是接受这个现实。那个昨天还跟他说着,自己和顾愆没有关系的人,今天却和顾愆站在媒体面前,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他也曾想,自己的坚持有一天会打动她,可是现在她用这样无可挽回的方式宣告了他美梦的破碎。从今而后,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只属于顾愆。她的世界里,他终究只能扮演一个旁观者,他的角色永远只是来不及出场的骑士。
发布会还没有结束,顾愆就拉着苏颜离开了,把场面交给了kevin。他不想让苏颜太多地面对这样复杂的的场面。看到她惶恐的双眸,他也会想,这样自私地把她留在身边,对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他的世界,会有她想要的幸福吗?可是握着她的手,他已经放不开了。
发布会的画面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重复放映着。那一对微笑的人儿,让多少人艳羡,又让多少人暗自神伤。没有人注意到,机场出口,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拖着厚重的行李箱,看着液晶屏上一对璧人,笑得落拓而寂寞。他站在那里,很久很久才拉着行李,淹没在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