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楚天乐从自责中醒过来,走回卧窒,看到季真无声地流泪,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可这对他却是个解不了的难题,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什么人,努力想想自己伤心时别人是怎么安慰他的,可自己似乎从来没听进去过一句,此刻什么也想不起来。于是,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她的名字。
“季真。”
她不回答,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季真。”
她把脸转过去,不去看他。
“季真。”
她终于不哭了,却还是嘟着嘴生气。
“季真。”
她看了看他,只见他一脸的难为情,比上刑场还难看,扑哧一声笑了。她本来就不怪他,只是心里委屈,为什么老天对她这么残忍,连欺骗自己的机会都不给她,想要发泄一下,现在发泄完了,心里也舒坦多了,看到楚天乐的样子,像个倔强又纯真的孩子,心里那点不开心瞬时烟消云散了。
楚天乐见她笑了,终于把心放下,这才想起来她手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于是他找来急救箱,笨手笨脚地肖毒、包扎。
季真看他把创可贴粘在已经结笳的刀口上,笨拙却认真,不免觉得好笑,嘴上说着“多此一举”,心里却是吃了蜜一样,原来欺骗自己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呢。
恍恍惚惚地又过了几天,楚天乐正在认认真真的工作,程凯突然发出一条短信:天乐,晚上一块喝酒去,五点半,老地方见。
楚天乐抬头,想跟季真打个招呼,结果发现人又没了。他的心咯噔一下,大脑一片空白,慌乱得手中的笔掉到地上都没有知觉。
不过季真没让他担心太久就回来了,因为,这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去哪儿了?不是说让我二十四小时知道你的行踪吗?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难道你答应我的事都不算数吗?”楚天乐紧张地连续发问,都不给季真回答的时间。
季真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无奈地说:“我是去上厕所。”
季真以为,这下子他应该不会怪她了吧,没想到,楚天乐依然不依不饶:“以后上厕所也要跟我说一声。”
季真一听就乐了,楚伯伯请她来,是给楚天乐治自闭症的,她倒好,自闭症没治好,反而把强迫症给治出来了。不过这男人也太没安全感了吧,难道真如楚伯伯所担心的那样,她对他的刺激过了头,反而造成了伤害。季真认为很有这个可能,所以乐归乐,她觉得他这么患得患失是自己的错,还是好言安慰他说:“好好好,我以后上厕所也告诉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不行,以后就是有原因也不可以离开我,永远都不可以。”楚天乐有些孩子气地说,顺势把她揽在怀里。
季真拼命忍着笑,紧紧地抱着他说:“好好好,我不离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季真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永远不离开他,那两年后呢?她只是楚伯伯花钱雇来的雇工,不可能在雇期满了之后,还赖着不走吧,到时候他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楚天乐现在可没空管她想什么了,他听着她的保证,心里一阵暖流,幸福得不知所以。
季真很快从悲伤中反应过来,问他:“你刚刚为什么找我?”
楚天乐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他太可爱了,季真再也忍不住了,笑得说不出话。
楚天乐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又响了,还是程凯发的短信:短信收到了吗?干嘛不回我?
这下楚天乐总算想起来他为什么找她了,不过看着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有种委屈的感觉,他会忘记还不都是被她吓的?
“程凯请我一块儿去喝酒,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
这绝对是重量级的炸弹,季真一听就笑不出来了,不但笑不出来,她感觉自己快哭了,眼睛里起来一层水雾,小巧的嘴巴微微嘟了起来。
楚天乐看着她的样子,感觉她好可爱。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丰富的表情,就是靳若怡变脸也没她这么快这么彻底。当下伸手揉了揉她浅黄色的长发,柔声说道:“放心,我只去喝酒,不干别的,我不会喝太醉也不回去太晚,好吗?”
季真点点头,心想,你可一定要做到。
楚天乐把车钥匙交到她手上,细心地叮嘱:“早点回去,别太累了。”说这话的时候眼光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季真拿着车钥匙,问他:“车子给了我,你怎么过去呀?”其实她是比较担心他怎么回家而已,她可巴不得他去不了呢。
“我已经通知了司机,他马上就会把车开过来,你不用为我担心。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吧。”
季真看了看手上的工作,说:“我把这些弄完就走,你先去吧。”
“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为什么到这里来?”楚天乐都走到门口了,突然又走回来一本正经地说。
那天!哪天?季真不明白,她几乎天天到这里来啊,原因就是工作。除了……季真脸红了,她第一次玩失踪的那天,她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是他们第一次做爱的地方,她想在这里找寻他的气息和他们共同的回忆。
楚天乐虽然没有听到她回答,但看到她的表情就猜的差不多了,心情出奇的好,轻轻在她额头脑上印下一个吻,起身离开了。
季真一个人在办公窒里发呆。她不是不相信楚天乐,只是总觉得那个程凯有问题,具体什么问题她也说不上来。她本身特别讨厌跟他在一起,自然也不喜欢楚天乐去找他,可他们是二十多年的好朋友,总不能因为她不喜欢就让他们决裂吧,就算她想,楚天乐也不会答应啊。
说起来,楚天乐对她是越来越好了,人也越来越开朗了,照这样下去,只怕不用两年,楚伯伯就会通知她离开了吧。季真想着,心里苦乐掺半,滋味不是很好受。
正在季真沉思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季真一楞神儿,差点高声喊救命,因为他行动太过迅捷,消无声息地就到了她面前,比她想像中的绑架案发生得还快。
“程凯,你搞什么鬼?你不是跟天乐一块儿去喝酒了吗?天乐已经过去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