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季真失眠了,她从小睡眠就非常好,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只要一沾枕头,立刻就会找周公报道。可今天不同,看似平静的背后,实际上却暗流涌动,她心里烦燥得寝食难安。她知道程凯那通电话绝对不同凡响,楚天乐提到的那个会哭的人,她一想起来就有种想吸烟的冲动。真是想不到,戒烟这么久了,从来没想过再去接触,今天竟会为了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人想吸烟,人生真是可笑。
正当季真一个人陷入沉思求烟不得的时候,熟睡中的楚天乐突然开口了:“郑玲,郑玲,郑玲……”声音好轻好柔,足以融化任何寒冰,除非亲眼所见,否则谁都不敢相信,楚天乐冷默而傲慢的外表下,竟会有这般柔情,只是在无限深情中又藏着刻骨铭心的伤痛,这让季真很是不解。
又在说梦话了,季真无奈地叹了口气,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起初她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听的多了,才终于明白他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而且百分之百是个女人。一个男人在半夜里用又爱又恨的深情呼唤一个女人的名字,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爱那个女人,并被那个女人伤过,被伤之后,他对她的爱依然不减分毫。
说不心痛是假的,有哪个女人听见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在半夜里呼唤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还能无动于衷,除非她一点都不在乎那个男人。但心痛又能怎么样?正如程凯所说,待在楚天乐身边本就是一件辛苦的事。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她甚至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了,自己酿的苦酒她只能自己喝下。
可是程凯和楚天乐今天在电话里谈到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正是这个问题让她困扰。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像她对赵成岩,她也是爱过恨过又痛过,可终究是过去了,她不怕跟过去的人争,可她怕过去的人再出现,如果程凯的楚天乐在电话里提到人是郑玲该怎么办?她该退出吗?要真退出也没问题,只是楚天乐会不会再受伤呢?那个曾经伤过他的女人,会让他幸福吗?她是要离开好呢,还是守着他好?
有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做?只要知道怎么做是对的,无论多难她都能做到,可她最无奈地就是眼前迷茫一片,看不清方向。
楚天乐不知道季真的痛苦,依然深情又缠绵地呼唤着:“郑玲,郑玲,郑玲……”
其时季真完全是杞人忧天,因为今天程凯和楚天乐提起的人是靳若怡,她和郑玲根本就是两个人,其实这也怪不得她,谁让楚天乐不跟她把话说清楚呢。
楚天乐心里也是有些担心,毕竟五年前靳若怡和他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他是既怕季真吃醋,又怕靳若怡伤心。不过他是抱了一种得过且过的心态,尽量拖时间,真到了必需要面对的时候再另说,所以他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晚上睡得还算安稳。至于会不会梦到郑玲,他是早就不在乎了,反正八年来,他梦到她的时候比不梦到她的时候多很多,早就习惯了,而且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他晚上会说梦话,说真的,他都快忘了世界上还有说梦话这一回事了。
倒是楚振海,他是满心欢喜地盼望早日娶儿媳妇抱孙子,他可不希望有人来破坏他的宏图伟业,一个程凯就让他很头疼了,再来个靳若怡,他想想都恐怖。平时的女人也就算了,季真一个人就应付得游刃有余,可靳若怡不是普通人啊,她是和楚天乐从小一块长大的玩伴,可谓是青梅竹马。而且二十年前的事实在太过邪性,在天乐母亲的葬礼上,明明天乐已经好几天都不说话了,怎么靳若怡一出现,他突然就失声痛哭了呢?事后他也曾问过儿子,儿子用了三个字来回答“不知道”,他也不敢再问,他知道儿子不想提到那件事。更严重的是,五年前靳若怡竟然那么大胆地向天乐表白,把所有的人包括他和她的父母都吓一跳,这件事如果让季真知道她肯定受不了。
可如果继续瞒着她,到时候更是让她手足无措,楚振海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要告诉季真,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过,只让她知道一部分就好了,不至于她到时候承受的刺激太大就行。
想清楚之后,他在第二天一吃过早饭就把季真叫到了自己房间里,叫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没想好怎么开头,他心里有话,却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话开始说起,一时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倒把季真吓了一跳,看楚振海又激动又为难的样子,难不成真的是郑玲回来了,她就该鞠躬谢幕退出楚天乐的舞台了,想到这儿,她心里一片凄然,连话都不想说了。
“那个,若怡回来了,你知道了吧?你应该还没见过她。”楚振海终于觉得该说点什么了,尽管说出来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谁?”季真精神高度紧张,竟连话都听不清了。
“是靳若怡,和天乐一块长大的好朋友。”
“是昨天回来的吗?”季真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你已经知道了,天乐告诉你了?”楚振海稍稍放宽了点心,原来她知道了,看来事情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糟么。
原来不是郑玲,季真一时激动得不知所以,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她才不管谁回来了呢,只要不是郑玲就好,她确信她的威胁只有郑玲一个,其他人她都懒得放在眼里。“既然是天乐的朋友,哪天请到家里来介绍给我认识吧。”
这下楚振海感到有些发懵,这是什么情况,一直都在防备她受不了这个事实太伤心该怎么办,还真是没想到她竟满心欢喜,恨不得一下跳到房顶上去炫耀自己有多兴奋,楚振海怀疑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若怡跟天乐什么关系?不安地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哪会有什么事啊?”季真说着,心里忽然有些郁闷,郑玲没有回来,那她昨晚岂不是白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