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在手里玩弄着,回答她:“嫂子,你居然在刺激一个精神病患者,真是太不明智了,要是我突然受不了失控怎么办?”
“……”她微微变了脸色。
“你见过我发病么?”
“你敢对我怎么样!”她有些紧张了。
“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我还能是神经病吗?不过……有一点我能确定,不论你出任何事,哪怕死了,我也可以好好活着,而且不用负半点法律责任。”
“你……”
“想好没有?是先打电话叫救护车还是先打给哥哥?”
“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病!”她故作镇静。
“不用担心保证有病,权威医院官方鉴定。”我咧嘴笑开。
“好吧,随便你怎么样,你走吧。”她明显有些惊慌了。
“不急,难得来一次,还有些事想向嫂子确认一下。”
“你要问什么?”
“嫂子怎么会那么清楚我和小安之间的事呢?我可不记得碰见过嫂子呀。”
她脸色铁青,不知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是过度紧张。
“可别说是小安告诉你的哦,太刺激了,我受不了。”我补充道。
“我昨天在工作室里看到的,他背着你进去了。”
“就这样?”
“就这样。”
我看着她直勾勾的盯着我,《lietome》里说过,直视才是说谎的表现,因为说谎者需要知道被骗人的反应。那可是我唯一一部完整看完的电视剧呀!况且,她也心虚的太明显了。
我若无其事的问道:“嫂子的工作室里,该不会有配置厨房吧?”
“你要做什么?”她眼睛下意识的瞟向了她端咖啡出来的那间房。
“不知道哥哥手受伤的事,是怎么跟嫂子交待的?”
“……”
我叹了口气,说:“其实,哥哥的手,是我砍伤的。”
“什么?!!”她惊怒起来。
“所以嫂子要不要先去把刀具什么的收一下?”我说着也看了看厨房。
她屏着呼吸,努力使自己镇静,看来被我吓得不清。不过谁让她把一个神经病带回家共处呢,要是我就绝对不会这么做。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她开口“小区的监控器全拍到了。”
“一个穿着披萨店外卖服的人带走了你,虽然画面拍的不是很清楚,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人就是小安。”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我没有告诉阿莫,所以他应该不知道带走你的人是谁。”
“报警了?”
“还没有,我劝了下来,闹大了对企业影响不好,所以暂时还没有报警。”
“多谢了。”我舒了一口气。
“我是为了小安,不是你!”她强调着。
我摆了摆手,说:“知道了知道了,我还没自以为是到那个份上,好人做到底,再麻烦嫂子一件事吧。”
她警惕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劳驾嫂子送我出去一下吧,这儿太大了我实在找不到方向,你这里应该也有车库吧。”
她有些犹豫。
“还是嫂子希望我再多留会儿?”
“好吧,我去开车。”
我让她把我送到小安的学校,反正到了那里我能找到回去的路。也许她早就知道小安住的地方了,但我还是不想让她把我直接送到那里,不是怕被小安看见,只是心理莫名的觉得不舒服。而且,我还要先到别的地方要去一趟。
很快就到了那天出事故的地方,在早班高峰期这条路依然堵得水泄不通,但已经没有留下半点事故发生过的痕迹了,那些蓝色的工程屏板已经复原,一副井然有序正在施工的模样,就如同事故发生的前每一天。
已经能看见学校大门了,我也不打算进去,于是准备下车,让她一个人继续堵在这里。
“你打算去哪?”她叫住我。
一进市区,她冷静很多了,毕竟,人这么多,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我反问。
“不会。”
“那你还问。”我好没气。
“没什么,只是……”她放下了握着方向盘的手,向后靠去。
我瞟了眼远处,车堵得不见尽头,也就坐定了,调笑道:“打算跟疯颠颠的小姨子谈心了?”
“不,我讨厌你。”
“然后呢?”
“非常讨厌!”她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了。”
“哪怕你是阿莫的妹妹,可我还是没办法……!!”她捏成拳头的芊芊玉手手按捺不住的轻敲了一下坐垫。
“那就不要勉强了,陈莫才不会在意你讨厌我还是喜欢我这种事的。”我说着伸手握住门把。
“我就是讨厌你这种态度!阿莫为了你有多辛苦你知道吗?!阿莫有多在乎你这个妹妹你知道吗!你给他添了多少麻烦你知道吗!!!”
“哟,看来他的演技很不错嘛,连同床共枕的妻子都骗过了。”
“你一直都这样!不领情就算了,还有恶意中伤他!”
“我不明白,我该领什么情呢?”
“他为了你,连我都骗!”
我看她情绪快要完全崩溃了,于是好言相劝道:“你是指他手受伤这件事?你可以理解成是他害怕你担心。”
“根本不是!”她否认道“她只是害怕我会去伤害你,明明都被你这个疯子弄伤了,他还要维护你!”
我似乎明白了一点,于是说:“如果你是在吃我这个妹妹的醋,那完全没必要,陈莫绝对更在乎你。”
这句话明显很受用,她瞬间安静了下来,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其实怀疑这种状态很多时候只是一个人情绪上的掩护,人们最真实的念头往往是期待,期待着对方能够给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这次不是在《lietome》里面看到的了。
但这种情况我觉得我说不出“因为你对他来说更有价值”这句话,于是我说:“没别的事那我走了。”
我伸手打开车门,喧闹的声音和尘埃一起涌了进来,我踏了出去。
“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阿莫么?”她的声音夹在喧闹中传了过来。
“怕啊。”我站在车门边,回答她。
即便是充满废弃与灰尘的闹市,清晨还是一样的让人心情舒畅,除了几辆拼命发出刺耳喇叭声的小轿车。明知不能前行,还是有人在奋力挣扎,这是值得称赞的进取呢,还是可笑的徒劳?
“我会告诉他的!”她恨恨地说着。
“好的。”
“你就不怕……”
我抬手关门,把她愤恨的声音截断在车里面,转身离开。
“这个问题刚刚回答过了。”我小声说着,穿过停滞不前的车流,走向人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