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说道:“贤弟,我就不跟你到二贤庄去了。来到潞州没有去拜见单雄信,是我有错在先。刚才卖马的时候,雄信问到我的名字,我骗他说自己姓王,他又问道历城的秦叔宝,我只好说是曾经认识的朋友,他听说我是叔宝的朋友,又送给我程仪三两,绸缎两匹,如果我跟你们二位再去二贤庄,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二位到二贤庄去替我好好解释解释,告诉雄信就说卖马的就是秦琼。先前因为没有去拜见雄信,多有得罪,后来太寒酸了又不好意思相见,所以假说姓王。雄信对我的殷勤之意,我定当铭刻在心,以后再到潞州的时候一定登门拜谢。”玄邃说道:“我们在这里和单二哥四人相聚,正好议论议论天下大事,秦兄已经在这里很长时间了,不在乎这一两天。我们明天把单二哥叫来,高高兴兴在一起喝喝酒才好分别。请问秦兄下榻在何处?”秦琼说道:“我出门太久了,实在想念我的母亲,还有批文在身。明天我用单二哥送给我的程仪银子买两件衣服,然后就要回家了,二位就不要和单二哥一起来看我了。”王伯当和李玄邃一起说道:“下榻之处必须告知,哪有好兄弟不知道住在哪里的道理?”秦琼说道:“就在衙门斜对面王小二的店里。”王伯当说道:“那王小二是潞州第一炎凉,江湖上有名的王老虎,他对秦兄有没有不周到的地方?”秦琼感念王小二妻子的贤惠,不想在朋友面前说王小二的不好,就说到:“二位贤弟,那王小二虽然很炎凉,还有些眼力,他夫妇二人对我很周到。”
俗话说妻贤夫祸少,一点不假,因为王小二的妻子柳氏贤惠,王小二免了一场灾祸。
三个人一边饮酒,一边谈心,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才结束。王伯当跟店主结了账,连先前秦琼的酒账一齐结了,对秦琼说道:“现在暂时分别,明天一定还要再次相聚,秦兄落寞在此,我们绝不忍心现在就分别。等明天见了单二哥,还要准备些盘费,送给秦兄,一定不要走。”秦琼不好再说什么,走出酒店和他们辞别了。王、李二人骑上马带着随从,出了西门朝二贤庄奔去。
秦琼把紫袍和潞州绸缎裹在一起,拿着回到了王小二的店里,因为和朋友喝酒,天色已经很晚了。王小二看秦琼中午没有回来,想着他肯定没有把马卖出去,心里更加厌烦,不等秦琼回来,就把门锁上了。秦琼看门关着,就去敲门,小二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老人家早点回来就好了,今天客人特别多,害怕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就锁了门。钥匙让客人拿到房子里去了,恐怕你没地方睡,外面的木柜上我已经擦干净了,你老人家就将就将就睡吧。五更天客人走的时候才能开门,那时候你老人家再进来多睡会。”秦琼一听,心中怒火万丈,两眼直冒金星,牙关一咬,举起拳头就想砸门,又一想:“我这一拳头下去肯定会把他的门砸得稀巴烂,那小二也经不住我打,到那时肯定会经官动府,惹下官司。况且单雄信是个好客的朋友,王、李二兄跟他说了卖马的事情以后,明天早晨肯定天不亮就会来找我,我却在这里跟主人打官司,这还是豪杰的举动吗?王小二这个小人肯定会说我欠了他很多饭钱,想赖账,又打坏了他的门。中午我还跟王伯当说他是好人,怎么能够说改就改,又说他不好呢?我却变成了出尔反尔的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正已经忍到头了,再忍一下以后就不再跟他打交道了。这样的小人,说有银子给他,马上就会开门了。”
秦琼犹豫了一会,怒气才慢慢地消失了,说道:“小二哥,我的马卖了,这里有银子给你。如果在外面睡,我有点不放心,万一银子被歹人偷走了,你的银子就要不上了。”王小二一听秦琼的马卖掉了,从门缝里朝外一看,果然没有了马,那肯定有银子了,喜笑颜开地说道:“秦爷,刚才我是和你说笑话,我是开店的人,这么冷的天我怎么能让你老人家睡在外面呢?我老婆到客房里去拿钥匙去了。”柳氏拿着钥匙一直站在旁边,王小二不发话她不敢开门,听见小二让开门,赶紧说道:“钥匙来了。”
门打开以后,秦琼走了进来,把紫袍和绸缎在柜上放了下来。王小二说道:“这是用马换来的吗?不要他的东西就好了。”秦琼说道:“这不是用马换来的,银子在这里。”说完,把银子拿了出来。小二见了银子,说道:“秦爷,店里人很杂,晚上就不要弄银子了,先收拾起来吧,先将就将就吃些晚饭,我明天给你老人家送行。”秦琼说道:“饭就不要吃了,你还是把账拿来算吧。”小二把账薄递了过来,说道:“秦爷,你是不会让我吃亏的,你就看着算吧。”秦琼一看账薄,后面的日子虽然住得多,但是都是粗茶淡饭,又有几天没在这里吃,马又饿坏了。秦琼却很慷慨,先前蔡太守给的三两银子没有算数,又用天平称了十七两银子交给店小二。秦琼有对柳氏说道:“我走得匆忙,不能相谢,等以后再酬劳娘子吧。”柳氏说道:“秦爷在这里我们招待不周,没有怪罪我们,已经很是宽宏大量了,怎么还能指望酬谢呢?”叔宝说道:“赶快把我的批文拿给我吧。”柳氏说道:“现在天已经黑了,秦爷这是要到哪里去呢?”叔宝说道:“现在城门还没有关,我归心似箭,先出了城门再说吧。”小二假意留了一下,就把批文交给了秦琼。叔宝拿着双锏,收拾好行李,辞别王小二夫妇以后出了店门,直奔东门扬长而去。
王伯当和李玄邃为了秦琼急忙出了西城,等到了二贤庄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此时二贤庄的庄门已经关上了。单雄信听见门外狗叫的声音很急,就吩咐人打开庄门,看看是什么人在庄前走动。雄信很快走出庄来,定眼一看,原来是王、李两位朋友。三人拉着手走进庄里,马卸了鞍以后牵到了槽头上,手下的人都安排到耳房里去了。雄信把拜毡拿了过来,和王、李顶礼相拜以后坐了下来。雄信又命人上茶摆酒。
三个人说完客气话以后,王伯当开言说道:“恭喜单二哥今天得到一匹良马。”雄信说道:“不瞒二位贤弟,今天我用三十两银子买了一匹千里神驹。”王伯当说道:“我们早就知道这是一匹良马,只是为人做事千万不要贪图小便宜,贪图小便宜是要吃大亏的。”雄信赶紧问道:“难道这马是偷来的吗?”王伯当说道:“马倒不是偷来的,只是这卖马的人你知道是谁吗?”雄心说道:“此人姓王,是山东人,我也没有细问,二位兄长怎么知道这事?难道与那姓王的认识吗?”王伯当说道:“我们到不认识那姓王的人,那姓王的人却认识单二哥。直接跟你说了吧,那卖马的就是秦叔宝,刚才在西门大街上碰到他了,他说了你对他的深情厚谊。”雄信嗟叹不已,说道:“我说这个人怎么有欲言又止的意思?原来就是叔宝,现在他到哪里去了?”王伯当说道:“他下榻在衙门斜对面王小二的店里,不久就要回济南了。”雄信说道:“我们也不睡了,就借着这酒坐到天明吧。”王、李齐声说道:“好吧!”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一直到五更天。
单雄信吩咐手下人准备好马,另外又牵着一匹空马,是给秦琼骑得。三人走进西门,来到王小二的酒店跟前,小二急忙从酒店里走出来,笑容可掬地说道:“三位爷是要住店吗?”雄信说道:“我们不住店,请问一位姓秦的豪杰是不是住在这里?”王小二心说不好,秦琼是步行走的,这三个人骑着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赶上,如果秦琼说了自己的是非,以后就别想在这里混了,不能跟这三个人说实话。想到这儿,小二说道:“秦爷走得很急,连夜骑着马回山东去了。”
其实就是秦琼骑着马,单雄信放开自己的千里驹也能追赶上。可是就在此时,家里传来一个凶信:雄信的亲哥哥在长安植树岗,被唐公李渊发箭射死,手下人护送着灵车回来了。雄信要给兄长办理后事,就没有去追赶秦琼。王伯当和李玄邃看雄信家里出了这事,也打消了追赶秦琼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