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姐姐让藤椅上的女子身子微微一颤,慢慢的伸出手在空气中挥舞,君洛恒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年华如梦,有些人在记忆中是怎样也无法舍弃,慢慢的握上那双已经苍白到几乎让人心酸的双手,低声的再次喊道“姐姐”
潋澈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想起了什么慢慢的开口“洛恒”
“是我是我”君洛恒几乎是带着哭泣的喊道。记忆中骄傲而倔强,清冷潋滟的女子,怎么会变得如此的脆弱,这个样子,让君洛恒的心颤抖之下是深深的窒息,挣脱开他的手,脆弱仿佛随时都可以能消失的女子眉色之间淡淡的浮现笑容“洛恒,你回来了”
君洛恒几乎是带着强自的镇定才能开口平静回答“是的,姐姐,我回来了”
窗外雨意阑珊,带着些许的凉意,吹拂在人的脸上,让人觉得偶尔闪过的寒颤,君洛恒用着眼睛描绘着眼前女子的轮廓,心中却是越发的辛酸,那个骄傲纵横的女子如何会变得如此的模样,被忧伤掩埋的东西在角落中慢慢的浮现。
“洛恒,答应我一件事情”被握住的手冰冷而毫无丝毫的温度,君洛恒却是无法闪开,只能哽咽的点头,依稀可以从君潋澈的眼中看到灰色,那是属于生命走到了尽头的颜色,即使想要否认,心中却是再明白不过。
紧紧握住的手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任何的理由他也会毫不犹如的答应。
“答应我,洛恒,好好的照顾我的孩子。”将君洛恒的手慢慢的下拉慢慢的平方在那微微凸起的腹部,君洛恒有些激动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这是你的孩子。”
“是的,我的孩子,洛恒,这是君家的孩子,这是我唯一能还那个男人的东西,为君家留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只是君家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紧紧的握住君洛恒的手,那突然之间的力道让君洛恒有些发疼,看着突然之间闪动着光彩的眸子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姐姐,你会好的。”久久之后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着潋澈那双依旧清明的眸子慢慢说道。
而给他的是君潋澈淡淡的笑容和眸子中闪过的透彻,其实彼此心中都明白,明白此刻的君潋澈是怎样的身体,怎样的境况,即使到了最后那个女子的骄傲仍然是不可舍弃的,君洛恒慢慢用着自己的双手温暖着君潋澈冰冷的手带着几分的迟疑的问道“姐姐,这孩子的父亲?”
侧过了眉眸,是君潋澈冷冷的脸孔,嘴角微微的上翘“方司莫从未碰过我。”
君洛恒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既然不是方司莫的孩子,那就只有一个男人,当今的轩辕帝王金冽阳,带着些许的无奈和疼惜,慢慢的起身对着君潋澈说道“他的孩子,他知道吗?”
这句话让君潋澈恍恍惚惚之间想到了那个男人耳边的低语“潋澈,为朕生个孩子吧,朕想要个像你一样的孩子。”
像他一样或则像自己的孩子心中淡淡的温暖,或许君潋澈的一生都很迷茫,未曾真正等待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一生爱过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称为父亲的男人,在爱和残忍之间给予了她太多,却成为了记忆中无法磨灭的哀伤,而另外一个,毁了他的人生,却又给了她爱情,分不清楚到底是爱还是恨,还是太过于交织的情感,而那个男人低声喃语的温柔却是深入骨髓,或许就是那样残忍的温暖太过于的刻骨铭心到了最后无法舍弃。
黑暗中成长的孩子,太过于的寂寞,太渴望着温暖,一旦接近了,即使知道那熊熊的火焰会燃烧得一无所有,却仍然固执的想要靠近,最后谁也没有得到什么,却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太多。
“我想回君家看看”
低声的说着,是她带着些许祈求的目光,那样的目光任谁也无法拒绝吧,君洛恒点点头,青衣连忙从一旁过来搀扶着她,双脚触及了地上却是软弱无力,快要滑落在地上的同时被一双强力的手臂抱起,是青年带着叹息的声音“姐姐,还是让我来抱你吧”
低声的笑笑,何时自己已经脆弱到如此的地步,甚至连行走的力气都没有,青衣紧紧的跟在身后,眼中却是无尽的担忧,这样的潋澈怎样能生下腹中的孩子,紧紧的跟着手中拿着衣衫,寸步不离的跟着君洛恒的步子。
走出了王府,府外紫罗兰淡淡的香气席卷而来,带着些许初夏的味道,晋亲王府到镇北王府并不远,绕过了几条巷子就到了,远远站在君家的大门外,他曾经以为这一生从舍弃那日开始他就不会再踏进去的,怀中的人有些慵慵懒懒的睡意,那双朦胧的眼睛慢慢的睁开带着几分的迷惑问道“到了,洛恒”
即使明明知道她看不见,君洛恒仍然点点头,然后轻声的回答“到了,姐姐”
站在朱红耀眼的大门外,看着紧紧闭起的门扉,伸出了手有些迟疑仍然敲击起来,门内传来苍老的声音“是谁?主人不在,有事情请等主人回来再来。”
“康伯是我”
君洛恒才开口说完话,大门吱吱的声音作响,是被人冲忙打开的声音,探出头的是花发斑白的老人,几乎是老泪纵横的看着他,哽咽之后才喊到“小王爷”
君洛恒的眼角有些湿润,曾经纵横帝京,骄傲而任性,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而如今,开始懂得,才发现身边的人却已经老去,在岁月长河中,时间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任谁也无法明白那瞬间失去和得到的感觉是如何的无力,即使是那高高在上的地方也逃不开时间,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任谁又能真正的活到一万岁。
那年最初的时间,春花浪漫,他还什么都不懂,却在懂得后发现失去,如果注定了懂得就会失去,那么他宁可自己一生不懂。
浮生一曲歌,半生梦未醒,回首嫣然,一生梦殇,姐姐,到底怎样才是你的归宿,那个记忆中清冷骄傲的女子,如果可以回答最初的时刻,即使自己依旧是那个骄傲而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即使自己怨恨着得到的感情,至少所有的人都在。
那个笑傲天下的父亲,清冷骄傲的姐姐,低低的声音中婉转着年华倾倒的故事,却是他拥着的一切,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子慢慢的顺着天空的方向抬起了头,却是感觉到丝丝的水滴落在了脸上,轻声的问道“洛恒,下雨了吗?”
抹去眼角的泪痕,君洛恒慢慢的勾勒上笑容,低声的回答“没有,姐姐”
“那为什么刚刚有水滴在我的脸上?”
“那是姐姐的错觉”轻轻的为她抹去脸上那滴自己的泪水,淡淡之间已经是轮回的转眼,走进君家大宅,依稀的清冷,却显得更加的落寞。
花开的残红让人觉得隐约之间淡淡的落寞,浅笑嫣然,寂寞的不过是自己,“洛恒,曾经我每一次都想要逃开这里,每一次都想要离开这里,以为离开了这里我就可以逃开君家人的宿命?”
君洛恒看着那个笑起来安然的女子,却是觉得心疼,苍白的容颜上是那让人心安的笑容,你可知道,爱和恨从来都不曾分开过,曾经嫉妒恨着你的同时,也爱着你,我的姐姐。君家的人的宿命就是逃不开的感情,注定会毁灭一生。父亲如此,你如此,而我,恐怕也如此。
你们是太爱,而我是没有可以爱的。
“君家的人注定得不到幸福的。洛恒”被紧紧握住的手是那个他唤作姐姐的女子所有的殷切希望“扭转命运,得到幸福吧”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取自如此寂寞的诗句中的名字,那个同样演绎了君家宿命的女子,如今还好吧,那场宫廷最高女人的争夺,到底是谁可以胜利的站在最高的地俯瞰着天下。
“姐姐,你恨疏影吗?”
“不恨,每个人有选择的权利,而她不过是要自己所要的东西。”
“姐姐,你最爱的人是谁?”
“洛恒,我最爱的人或许是自己。”
“姐姐,以前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因为那时候的洛恒也不喜欢我。”
他就这样抱着她,犹如每一个平常的下午慢慢的在整个大宅中转动,踏过她曾经居住的每一个地方。
“如果我们能够不爱就爱,或许就不会这样痛苦?”
“如果可以,我们就不是人了?”
拥有了爱恨,明白了感情,多少的纠缠,一生的距离,怀中的女子气息微弱,他努力的将曾经想要得到的答案一个个的问出,却也一次次的心伤,其实他们不过都是在岁月中被上苍遗忘的孩子,不停的祈求着爱的到来,却不知道怎样把握得到的爱。
“洛恒,洛恒,记住答应我的事情,我腹中的孩子永远只是君家的孩子,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洛恒记得,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
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干枯而瘦弱,几乎只能看见整个骨架,这样的骨架中怀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的出生到底是幸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