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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070 生日殊荣

在桂林陆院学习期间,还有一件令李家旺终身难忘的事:中央首长来院视察,他荣幸地接受了中央首长的检阅。而且,更令他兴奋和骄傲的是,那一天正是他的28岁生日!

关于这件大事,家旺在日记里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妈妈:

今天是我28岁生日,我很高兴,很幸福。这是我有生以来最荣幸,最难忘的一天——中央首长来桂林陆院视察,我做为学员荣幸地接受了首长的检阅。

几天前便得知首长来桂林视察的消息,我的心扑腾起来,盼望着、梦想着能在生日这天见到首长。果然,经过几天的准备和训练,昨日晚上终于接到了待命的命令。

今天上午,首长一行乘专机抵达桂林,下午2点半钟学院举行盛大的阅兵式迎候首长,接受首长的检阅。我在由指导员队学员组成的第一方队第六列第二名的位置接受检阅。我们身着崭新的军装,头戴钢盔,手握冲锋枪,整齐地肃立在阅兵场。全院十几个方队紧挨着排成笔直的一排,就像坚不可催的钢铁长城。队伍里,我的心在砰、砰地跳着,周身的热血在沸腾。首长身穿灰蓝色中山装,戴浅色眼镜,神采奕奕地站在阅兵车上。天下着小雨,雨点洒在我们身上,也洒在首长身上。阅兵车徐徐开过来了,首长面带微笑,向大家挥手致意:“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我们大声回答:“首长好!”“为人民服务!”

分列式开始了,踏着雄壮的阅兵进行曲,一个个方队像滚滚洪流从主席台前卷过,这气势,不可挡;这力量,能移山。作为这钢铁队伍的一员,我非常的自豪。我迈着坚定的步伐,随着队伍前进,献给中央首长崇高的敬意!虽然雨水渗透了鞋袜,汗水流湿了衣裳,可是谁还顾这些。

分列式后,首长做了指示,并为学院题了词。在接受首长检阅的过程中,我的心情非常激动,虽然头戴钢盔,在雨中站立了二、三个小时,很是辛苦,但内心被喜悦充满,感觉很甜,很甜。

……

家旺的日记写好了,有二千多字,不仅记录了阅兵过程,还谈了自己的心情和感受,感觉很不错;恰好队里要求各班上交一篇阅兵式的稿件,家旺就在日记基础上加以修改,取好标题后上交。没想到队里将其推荐给院刊,并得以发表。

那天午饭后,柴教导员来到宿舍,兴致勃勃地将杂志交到家旺手里,竖起大拇指连声赞扬,说你小子不错呀,名字都与中央首长登在一起了,真牛!家旺激动得满脸通红,忙用颤抖的手接过杂志,心像鹿撞,注意力则全部集中到了杂志上。他一眼就看到了封面上首长检阅部队时微笑着向官兵挥手的照片,翻过来的一页是目录,目录的最后一栏里是家旺的文章——《生日的殊荣——给母亲的信》,李家旺三个字霍然在目,仿佛还透着清幽的墨香。这时候,家旺才想起来向教导员致谢,教导员说不用谢,你给队里争光了,我还要谢你呢。同学们纷纷聚拢来,争着看家旺的大作,家旺心里美滋滋的,像吃了蜜似的甜。

几天后,家旺领到了35元稿费,这是他的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稿费,家旺攥着它,心里想:我该怎样使用它,让它发挥最大价值呢?请班里同学出去嘬一顿?或是看场电影跳个舞?……家旺最后的决定是拿这笔钱给母亲买一件衣服,他认为自己的生命和自信是母亲给的,最应该感谢和牢记的是母亲。

因为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母亲对家旺从小就很关照,乃至偏爱。上小学的时候,家里人都缺衣少食的,但家旺却没有挨过饿,也没有受过冻,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母亲总能给上学的家旺找到吃的,一个红薯、土豆,或者一些瓜子、花生,抑或是一个饭团子或是用野菜做成的菜粑。刚上学的那一年,母亲就用自己纺的棉纱布给家旺裁了一件对襟的褂子和一条背带裤,还用旧布条衲了一双布鞋,把家旺打扮得像个少爷似的,使家旺小小的心里充满了自豪感,同时也充满了自信。这种自信一直陪伴着家旺长大,并延续至今。因为有了这种自信,无论工作和生活中遇到何种困苦,家旺都能稳住自己的心性,不至惊慌失措或者悲观失望。这正是家旺与众不同之处,是他立业的根基。这是没有文化的母亲赋予他的灵魂和法宝,也是他最感激母亲的地方。现在,母亲老了,双目已经失明,该是他报答母亲的时候了,可眼下他除了努力工作,用好的成绩回馈母亲,还能做什么呢?

家旺的母亲刘德香小时得过一场大病,落下了眼疾,眼里经常流泪,视物模糊,自父亲和大妹过世后,母亲忧伤过度,眼睛更加不好了。前一年,家旺回家探亲时要带母亲去医院治疗,但她死活不肯,说她知道自己的眼睛是先天的,没法治。其实,她是担心家里困难,怕花钱。那时候,家福养家还难,家旺也刚结婚,还欠着账,实在没有能力去治她的眼。现在,母亲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除了开灯和太阳出来时能看到一点模糊的亮光,其余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呆在家里,生活需人照顾。但当时的情况是大儿子家福在煤矿打工,大儿媳慧芝里外忙个不停,有时连饭都没有时间做,母亲体谅他们的辛苦,便坚持自己生火、做饭、洗衣、扫地,除过外出采买物品等事外,尽量自己多做些事情,以给他们减轻负担。经过长期的磨炼,母亲不仅能自理生活,还能缝补衣服。那用竹丝穿针引线的绝活,就是母亲自己发明的,连正常人都很难做到。这让家旺敬佩中透着心酸!

那时,家旺的月工资230元,除给母亲和小妹50元生活费外,大多用于还债,自己每月的花费不到20元钱。为了节省开支,妻子大菊跟着娘家父母吃住,把不到一岁的孩子交给父母带,自己跑通去学校上班,婆婆那里则因坐车不便,一个月也难得去一次,而每次去了,婆家人都怕她辛苦,说没什么事,不用她去跑,她也就跑得少了。长这么大,家旺还没有给母亲买过什么礼物,这件衣服,是自己的稿费买的,代表了他的成绩,也表达了他的孝心,他想母亲一定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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