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头来还是开回了别墅。
唐瑾哲打电话来询问我到哪里的时候,我正在书房里准备翻看父亲寄来的那几本日记簿。
没有任何花纹修饰的黄色封面,只在右下角处写了三个极隐蔽的黑色小字:孟季棠。
孟季棠,是我母亲的名字。
原来是她的日记。那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了……
唐瑾哲:“喂,阿殇,我在茶社等你呢,你什么时候能到?”
我:“抱歉,今晚我临时有事,不能过去了。”
唐瑾哲:“那……好吧!改天行么?”
我:“嗯。”
“二零零三年七月十七号,天晴。一早起来看见院子里的月季花开了,真好!还记得阿殇小时候最爱看的就是白色月季,现在她一定很开心。我要摘一把放在她的床头,希望她晚上都做好梦……”
白色月季。我喜欢它是因为母亲喜欢,而母亲喜欢的理由,竟然是因为……我喜欢……
“二零零三年八月二十号,大雨。怎么办?月季花一定被淋痛了,上次下雨时都折了好多,唉,不知道明天会怎样?还有阿殇,她今天好像在学校受委屈了,心情不好。我的阿殇,如果可以,妈妈愿意为你承受任何痛苦……”
……
“二零零三年九月三号,阴天。我一直都不喜欢这个镇子,可显威不让我离开家门一步,我很孤独,阿殇也不能陪我,只有月季花,它们用香气跟我说话。”
……
“二零零四年八月十号,天晴。最近我感觉越来越不安了,心里头总是很慌。我不想多说话,只想看。看阿殇,看月季花,看天空。”
……
“二零零四年八月十八号,小雨。今天有人来家里,我不敢出房间,只是趴在窗户边往外看,原来是阿布来找阿殇。然后他看见了我,冲我微笑,但我还是没有出去……”
“二零零四年八月十九号,天晴。显威终于给我买药了。我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这个世界没有人真正爱我,除了阿殇。可是女儿,妈妈要离开了,不要哭泣,孤单的时候抱紧自己,再看看月季花,那样就不会痛了……”
二零零四年八月二十号--已经没有了。
八月二十号,正是母亲的忌日。
脸上都是眼泪。而眼泪,没有一丝温度。
手指,在毫无所觉的颤抖着。
父亲说:“你所看到的和听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真相,需要你自己耐心的去发现,你还年轻,不应该为了已逝的仇恨而错过美妙的青春。”
那么,这几本日记薄代表着什么?
代表,那些我没有好好陪伴亲生母亲的混沌时光?还是关于母亲的死,他希望我在看完日记之后能够明白--他是没有一丝责任的?
所以,不要再对他保持敌意。
我好想笑!
手机在我擦干眼泪的时候响起来。
又是唐瑾哲。
我蹙眉:“怎么了?”
唐瑾哲:“下来一趟可以吗?”
“你现在在我家门口?”
“是的。”
果然,出了门便看见一只修长健硕的身影站在银色轿车前,在寂静的月光下显得唯美不可亲近。
“刚刚我在街上碰见童叔了,”唐瑾哲一看见我便说:“阿殇,我知道你这次回来是要解决一些事情的,但我还是希望你最终能够留下来。”
我双手装进大衣口袋里,冷嗤:“这些又关你什么事?”
唐瑾哲目光深邃,英俊的面容上透出几许柔和之美,是我少见的情景。他的声音像是镀了层薄雾,在冰凉的月光里缓缓散开,然后随着潜伏在黑夜里的冷风悄悄坠地,说不出的凄寒。
“童蔓殇,我再郑重的声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大衣口袋中,我的手指悄悄收紧。
“我爱你,我要你,已成永远的事实。”
我听了,心立刻狠狠地揪痛起来。
望着他的脸,我突然又想起了斑鸠说过的话--
“呵,怎么,还关心那小子呢!要不是你和他关系匪浅,又怎会遭来旁人嫉妒?唉,天气那么差,在家睡觉多好!却被人一个电话叫起来开工,如果不是钱给的多,我才不愿意接这档子事儿……”
呵,嫉妒,给的钱多。这两个要素已足以让我把唐瑾哲列为第一可疑对象!
我仰起脸,问得惨然:“唐瑾哲,我现在也郑重的问你--自我们认识以来,你有没有嫉妒过阿布?”
唐瑾哲瞬时绷紧了身子,脸色僵硬。
声音沉重:“有。”
我感觉天都要塌了:“那么五年前,是不是你指使斑鸠去害阿布的?”
“不是。”
干脆否定的回答,却非出自唐瑾哲之口。
前方不远处的路灯下,一袭黑色着装的姜离宁静的站在那里,漆黑的眸子里折射着晶亮的光芒,宛若天空之星,璀璨如钻。
“姜离?”我讶异出声。
他慢慢走近,含着歉意朝我微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谈话了。我是来还外婆的医药费的。顺便,把这个拿给你。”然后指指自己的背部。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上还背着一把吉他。
“Iris,请原谅我多嘴一句,作为阿布的朋友,我很清楚他的一切遭遇,所以他的事情,跟唐先生毫无关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