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把将细君从里面扯到车门处,当她的手被扯开,露出脖子上那道通红的掐痕时,军须靡的冷眸一眯,扫向仍在痛哭的银戈,刚要发作,但是被细君脸上的嫌恶、冷淡和避眸认命的态度瞬间激怒。
“很好,居然敢对本王的子嗣下手。呼莫——”他的大手一甩,细君再度撞在车辕上,她的头好疼,一丝殷红的血,缓缓的从她的额头流下来,她匍匐在车中,看到银戈得意的笑,心里越来越寒……
呼莫恭敬的过来:“王——”
军须靡冷声道:“把右夫人送到奴婢车上去,一切待遇,与奴婢等同。”说着长枪一挑,放下幕帘,回到了军中,恢复了枭雄冰寒的面貌,车队依旧前行。
呼莫轻叹了口气,扶着细君下车,送到车队后面的大车上,那里是随军携带的侍女和“营妓”,原本看起来很大的车,却塞下了不下二十个人,显得无比拥挤,细君刚一上车,就听见一个细细的声音在喊:“公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细君一抬头,看到坐在车尾的碧珠,惊愕道:“碧珠,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其他的众女都露出鄙夷、惊讶和轻佻的目光,要知道每次行军,都会携带一些女奴,以供军中娱乐,被送上这辆车的女人,自然也和她们同一个使命,自然是伺候好行军中有需求的将士们——
细君和碧珠浑然不觉,两个人抱在一起,这里虽然条件极差,但是总好过和那个银戈同处一室,只是没有了精致的毡毯,车子越来越快,就越来越颠簸,让人几乎无法坐稳。
碧珠微笑道:“呼莫一早通知我上车,说公主也会同行,我还不信,这回总算见到了!”
一个穿着红色皮袄的女人冷哼出声:“这里哪有什么公主,说出来真是刺耳,说白了大家都是姐妹,谁比谁高贵多少?”
这些营妓没有参加过登基大典,她们大多是战利品,俘虏后就成了女奴,当然没有资格参加各种正式的场合,自然都不认识细君。
碧珠的脸色完全变了,刚要说些什么,细君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不要自取其辱。”
看细君和碧珠并不答话,这群人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起了营中的那些事,听得细君的脸越发涨红,心也越来越凉,军须靡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居然把她送到这群营妓中来,难道是要自己像她们一样?
不,不会的!他只是怕自己再伤害银戈的孩子,他只是暂时的误解,晚上到了营寨,他一定会把自己叫回去的!他习惯吓唬她!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会如此忐忑?他那么阴沉多变,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一路上,她忍着自己手指的疼痛,不安的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碧珠小心的替细君取出一块白色的帕子,递到她的手中。细君才惊觉,原来自己真的哭了。掀开帘布,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下来,不远处的灰黄色土堡,似乎已经有无数的飞狼旗在飘摇。
已到前方楼兰驿站,匈奴的部队也刚刚赶到。
军须靡大手一挥,前方落营安寨!顿时大军纷纷支起帐篷,负责炊事的后勤部队也开始搭起锅灶,炊烟袅袅升起。
土堡中遮挡了部分黄沙,夜晚天气越发冰寒,一顶顶帐篷已经支好,大帐内,匈奴王军臣单于热情的抱住自己的女儿,指着身边的伊稚斜道:“银戈,见过你叔父!”
银戈施过礼后,看到伊稚斜身后的于单,一下子扑了过去:“哥哥!你也来了!”
军臣单于看着旁边淡漠的军须靡,老脸露出一抹狐狸般的微笑:“哈哈,银戈这孩子被我宠坏了,应该没少让大王生气吧?好在孩子现在都快做娘了,我这个当父亲的,还真是得服老了呢!”
军须靡淡淡一笑,冰眸一转,道:“哪里,既然两兵已经会合,酒宴已经准备好,落座后再把酒长谈可好?!”
军臣单于哈哈大笑:“好好!银戈,你快来给你的夫婿把盏!”
银戈对着于单悄悄的说了几句话,看到对方的脸上浮现出神往的表情,满意的回到军须靡身边,端起了酒杯。两边将领纷纷落座。
右首起始乌孙国的相大禄、将军翁归靡、副将朵罕、三位侯爷和其他各部头领,或有带夫人者在乌孙也本是常俗,也有未带家眷者,自然一会可随意招遣营妓。
左首则坐着匈奴国的左谷蠡王,就是军臣单于的弟弟伊稚斜,再往下是匈奴太子,银戈的哥哥于单,其他的大将也纷纷落座。
酒肉已经纷纷用大锅端上,帐中点燃起炉火,与帐外的篝火相映衬,似乎已经驱走了不少严寒,够筹交错,很多人都已是多年老相识,各自心照不宣,表面喜气洋洋。
于单摇晃的站起身来:“如此佳会,怎能没有歌舞,不如我们各上十名舞姬如何?”
军臣单于脸上显出一丝不悦,而伊稚斜则露出轻鄙的神色,如此好色,怎么能担当军国大事?
倒是军须靡,淡淡的一挥手:“去,叫十名舞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