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雨给她递过水，她一饮而尽，神情恍惚，“那段时间，每次下班回到家，家里都是乌泱泱一群人，有时候是来送礼，有时候是来吃饭，有时候是来谈生意，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应酬，但是我不会说话，经常出洋相。你们两个也被那样的环境熏陶得骄纵，特别是你，你是女孩子，巴结的人多，你越觉得你爸厉害，就又衬托出我不好，对我一直很冷漠。”
刘苏笑得越发悲伤，“有一天晚上，他又因为应酬醉醺醺地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刚好下了一个手术，天灰蒙蒙亮。那天我感冒了，手术时间又太长，出了手术室时精神有些恍惚，手也没洗干净，脸上喷到血我也不知道。见到你爸的时候他气得又差点动手，说我一手死人血，触他霉头，他一直站在门外面骂我，就在我们现在这房子的大门，保安以为他要打人赶紧报警，来了一堆警察，我们隔壁，朱楚他家，和冠捷他父母，还有另外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都赶过来劝说，还好，你还没醒，被冠捷那孩子的妈妈抱到她家了，你哥应该还记得这个事，他是冠言陪着过去隔壁的。呵呵，那天是真热闹啊！也真是别提多丢人了。”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没听我哥说过。”
“你还很小。”刘苏又深吸一口烟，“那天我晕乎乎地站在那里，看着一群人叫我别跟一个喝醉酒的人计较，我突然觉得很荒诞，很滑稽。我怎么就又变成我妈妈那样的人了，这是一个诅咒吗？”
刘苏摇摇头，“我立即问了我导师，去做无国界医生的话，还有没有名额，她说没有了，但是有一个护士的名额，她愿意给我，我答应了。”
“所以后来你才那么讨厌回到家吗？”夏云雨感觉心口突突地疼。
“我不讨厌回家，我很想你们两个，反而是你们两个对我越来越讨厌，特别是你哥，到了青春期的时候，看到我都是躲着走的。我想我辈子的出现可能真的是一个错误吧。所以只能越加把精力放工作上。”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啊！妈妈！我只是……已经习惯你不在的日子了……但是，后来爸爸不是为了你还跟到美国吗？”
“女儿，商人的决定，感情永远都不可能是唯一的呀！我一开始是去盐湖城的医院工作，那边又冷又湿，你爸爸就去过一次，但是他一回国立即打着我的旗号，做起进口医疗器械和新型保健品的生意。再后来我在洛杉矶站稳了，洛杉矶华人多，很多新移民，我拿了绿卡，又是高级医生，在那边地位高。他生意头脑好，想要开拓新的生意专门做移民签证公司，自己在美国含金量更高，才跟过去的。”
夏云雨失声叫，“妈妈，你这样说，对他不公平！爸爸不可能只是为了利用你！”
“我没说他利用我，他能用我的关系去做生意，我并没有反对，一家人本来互利互惠也没什么。我说的是，他是一个商人，每一个决定和行动都有自己的打算，也必须得到结果。”
“那你为什么把他说得这么不堪，爸爸是爱你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