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了地宫最底部,顿时一连串的“奶奶”喊声响起,只见十来个小孩仿佛从黑暗的角落里跑了出来,他们围在老婆婆附近,对苏云两人则有些好奇。
“嗯,好啦,快去玩吧!”老婆婆慈祥地笑了笑道。
小孩们一溜烟跑了,速度很快,足有凝神期的实力。
从穿着上看,这些孩子的衣着都比较破烂。
苏云、师雄都有种古怪莫名的感觉,孩子们看起来都只有十来岁,凝神期的实力也不低了,却穿着如此破烂的衣服,显然不可能是赚不到购置几件衣裳的钱。
老婆婆坐在一张石椅上,并让苏云、师雄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这些孩子都是我这些年不断在各国流浪时收留的有些天赋、无人管教的孤儿,只要他们修炼到十五岁,我就会让他们离去,并且让离去的人永远也不要来找我,我只是一个喜欢孩子的老女人,长大了,就应该让他们去追寻灿烂的人生里程。”老婆婆开口道。
“有些天赋的孤儿应该总会有人收留的吧?”师雄不由问道。
“是,总会有人收留,但那些父母得罪权贵的孤儿也只有我这样的人会收留了,哦,即便有人收留他们,也未必会好好培养成才,尤其是那些本来就有孩子的家庭,或者一开始没有,后来又有了自己的孩子的家庭。”
“没办法,世俗就是如此,人们习惯把血缘关系看得很重,忽视了感情关系。”师雄淡然道。
苏云倒不同意“忽视了感情关系”这个说法,像关系亲厚的师徒、朋友都算是感情关系,当然,论亲疏,似乎仍然是血缘关系占据最多的比率。
“或许如此吧,我这个孤独无依的老太婆对他们都是一视同仁,让他们穿破烂的衣服,就是不想他们觉得某个人的衣服更好看,我不希望他们在没意义的事情上做攀比。”
“您在这个幽罗殿多久了?”苏云不由道。
“算一算有一百多年了吧,不过这是我第二次住在这里,主要是很清静,也比较安全,我这岁数也就空有点法力,身子骨早已经无法参与大的打斗了。”
“那您培养出去多少人了?”苏云又道。
“记不清了,如果只是这一百多年的话,大概也就一百多个吧。”
“他们都没有回来看过您?”苏云问道。
“我从来不见他们,不过他们有时候会放一些东西在附近,我也会接受。”
“您这又是何必呢?他们回来看您,自然也是怀着感恩的心,是对您的认可与感激。”苏云道。
“是啊,见一面又不是多大的事,您老又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一点呢?”师雄不由说道。
“我不需要他们认可与感激,我不见他们,是希望他们不要总把心思放在一件没有多大意义的事情上,他们来见我,既浪费时间又毫无好处,见了他们吧,可能我又忍不住想要教育他们几句,但他们都已经这么大了,不应该由我继续教育他们,应该自己将自己教育好。”
“但您这么大岁数,人生经验丰富无比,随便点拨一下,就能让他们少走很多的弯路,这对他们来说或许也是十分宝贵的财富。”苏云不由道。
“有经验的人比比皆是,他们不一定需要从我这里汲取,而我终归要离开人世,能给予他们的终归有限,他们在无限的天地里,只有敞开胸怀无限地去追求,才能获得更大的成就,我希望他们不要被我的想法和经验所束缚。”
“不知您想给我们两个讲什么故事呢?”师雄想到了什么道。
“讲一讲我自己的故事,还希望你们两个有这个耐心听下去。”
苏云两人点了点头,都表示乐意倾听。
老婆婆眼睛微闭,开始娓娓道来:
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三岁的时候父母就被草原爆狼吃掉了,它们没有吃我,可能是希望我长大了再来吃我。
我们村里除了十岁以下的孩子,就只剩一对老夫妻没有丧生狼口,他们将我养到六七岁的时候也过世了,但他们死的还真是蹊跷。
因为是同一天死的,两个人就算是夫妻,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同一天去世,这个疑团我一直没有解开,只猜测他们可能是服毒而死。
我们失去了依靠,只能去城里乞讨为生,渐渐的我们的衣服都很破烂,整天在雾之国边缘的一座小城里流浪。
后来我们中有个叫“小安”的男孩得了一件华贵的衣裳,他穿着很高兴、很快乐,每天都向我们炫耀和展示。
但几天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直到有一天我听说有个池塘里浮起了一个小孩尸体,我没敢去看,但我知道他很可能就是小安。
我不知道谁杀了小安,但我知道他那身华贵的衣裳肯定是凶手之一,是它把我们原本都很贫穷都一起过着苦难的日子的人,变得隔阂、妒忌、难受了起来。
苦难的日子终究还是短暂的,在我八岁那年,我们国王下令将全国所有的孤儿都带到国都墨兰城统一养育。
后来我知道是因为前线大军被雪之国打得打败,死伤无数,所以才有了我们的好日子。
我们那十多个小孩有三个都检测出了天赋,其中一个正是我,而且我的天赋是最好的。
后来在一次试炼中,我被一个黑衣蒙面人一刀刺进了胸口,他可能以为我死了,没有继续下手。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偷偷离开了学院,开始了漫长的独自修行之旅。
由于我是逃逆者,在雾之国几乎得不到资源,我的修炼十分缓慢,在我六十多岁的时候,才不过凝神圆满修为。
也是在那一年,岩魔之劫降临,同时还有草原爆狼也大肆攻击着各处的城池。
我回到家乡的那座小城,帮忙抵挡一些三级的草原爆狼。
有一次,三头三级顶尖的草原爆狼趁着防御空隙攀着城墙爬进了城里,我一个人对抗着它们,很快便受伤严重,眼看就要丧生狼爪、狼口之下,这时,一个外界来的勇士救了我。
他叫坚,姓什么我已经忘了,我爱上了他,他也一样爱上了我,我们在一起渡过了一个多月美满、快乐的时光。
但当岩魔之劫结束时,他离开了玄渊,他答应我下一次玄渊之门打开时就来找我,并给我留下了很多修炼资源。
我拼命地修炼,终于在三百多岁时突破了附体期,又在一千一百多岁时突破了离体期。
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人生无常,也许是他在外界遭遇了生死之劫,也许是他已经娶妻生子,也许是他来找过我,但没有找到。
后来不久,雾之国消失在我的茫茫旅途中,我第一次踏出了国门,辗转去了好多地方,或许我已经踏遍了玄甲大陆的每一片土地。
有些梦就好像是在预示那些潜藏在我们命运中的宝藏,当它记录在我们的记忆里时,就好像得到了一份藏宝图,于是我们遵循梦的指引去获取宝藏。
每当无所事事时,我就看看我的梦里还有什么需要做的,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经常梦见几岁时的场景,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让那些因意外失去家人的孩子们好好地成长呢?
于是我开始在一个又一个的国家定居,每到一个国家就住几十上百年,将所有我见到的无依无靠的孤儿聚集在我的身边,看着他们慢慢长大。
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其他的事对我来说或者都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或者只是一些重复的事,没有讲的意义。
有时候,我觉得它们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它们都是我珍藏已久的记忆,它们不是一个故事,它们只是我一个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