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天空昏沉而浑浊,血腥的气息萦绕着被血浸湿的黄沙,风烟弥漫,看不清眼前来路,大漠宛如巨大的棋盘,被迷住双眼而恐慌的将士大吼着如野兽般嘶吼,不时从四周窜出来一人两人便开始缠斗,不死不休。
天河的河水殷红的可怕,四周都宛若置身于阴曹地府中,数不清的尸体狰狞着面孔被埋葬在愈来愈大的风沙之中,这场战争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因触怒了沙漠的神灵而被惩罚降下了百年难遇的大风沙,将士们似乎全都成为了大漠的祭品,此时此刻,没有人能活着走出天河的四周。
而距离天鹅湖十几里以外驻扎暮晚国军团是由暮晚国未来的储君暮尧皓所带领的,这本是此次战争实力最强劲的一支军团,按照原本的计划,这支军团应该是跟随着前方不远那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带领的队伍准备随时支援包围的,但到了天河不远处,暮尧皓却下令停军,以他所想,如果这场战役自己紧紧跟着那位老将,到时候肯定占不着什么风头也抢不到什么功劳,不如待他带领突进军先杀进去,他随后再包抄救下他们。可暮尧皓的一意孤行前方的军团毫不知情,也完全没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那位老将是跟随先皇开国的将领,尽管已经年过半百但因这次国战担忧年少经验不足的未来储君而毅然决然的披挂上阵,他如何也没有想到会被一国的军团所抛弃,他带领着将士们一路直挺天河,如他所料般遭逢了青玄国的伏兵,多年战场上的经验使那位老将临危不乱,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将士们防守,等待援兵过来反击,可却未曾想到沙漠平地卷起了一场大风沙,本来就撑不了多久的兵力此时又零散开来,可是久久也没有援军的影子。
他们孤军向前奋战被抛弃在了残酷无情的战场上,后方的援军拉远了距离,活生生看着他们去送死,老将鬓边霜发被泪水沾湿的紧贴在苍老枯瘦的面孔上,他信心满满带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杀入战场,确是送他们上了一条不归路,被裹挟在风沙中的老将渐渐也如自己的将士们被淹没,沙漠聆听到他们生前最后的绝响,卷起更为可怕的风沙为满地绽放的殷红送葬。
远在十公里开外的暮尧皓却还不慌不忙的坐在帐上,直到哨兵急急忙忙闯了进来“不好了殿下,前面好像刚刮过一场大风沙,之前那支军队恐怕,恐怕迷在里面了。”
“什么?”暮尧皓脸色骤变,这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怎么回事,一群废物,难道连青玄国的军团都打不过了吗。”
闯进来的哨兵瞪大了眼睛,似是不可置信“殿下,是您下令不让前进的,将军明明安排好让您支援,您怎么能抛弃他们孤军奋战。”
“你胡说什么?我不让军团走了自是有我自己考虑,大将军狂妄自大非要去送死我怎拦的,你一个小小的哨兵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储君?”暮尧皓恼羞成怒,一时慌乱不知该做何部署,可那哨兵愤怒之下却也不依不饶。
“殿下这是国战,关系到暮晚国生死存亡的国战。”哨兵目眦欲裂的逼近往日憧憬的储君,大吼道“您真以为谁都不知道您的心思,国战不是您争权夺势的地方,将士们豁出性命凭什么得到这种结果。”
暮尧皓心一横,盯着逼近的哨兵抽剑就这么刺进了他的胸口,毫无防备的哨兵就这么愣愣的倒在了地上,暮尧皓恶狠狠的踹开了他的尸体,匆忙向外走,刚掀开帘子眼前的一幕就让他怔在原地。
远处不知何时又卷起那哨兵所说的通天的风沙,风沙中还裹缠着一缕缕青烟,不待的暮尧皓寻清那青烟为何物,风沙已愈发猖狂,青色的巨龙身影若隐若现,龙啸惊天的响起震彻四周,裹挟着风沙直向暮晚国军团驻扎的地方而来。
“完,完了”暮尧皓脸色苍白的念叨着,再顾不上其他,不管不顾便骑上马毋自逃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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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微沉,位于东北方位的暮晚国皇宫仍旧灯火通明,衣着鲜艳亮丽的宫女画上浓妆扭着腰肢鱼贯而入被深紫色帷幕包裹着的皇宫,宫中传出的女子的嬉笑声宛如笛声一般尖厉的围绕着皇宫的四周,无论是黯淡的还是明亮的角落都逃不过着喧嚣的宴会的靡靡之音。
自天河战败于青玄国后暮晚国已经许久没有举行过这样声势浩大的宴会了,暮晚国国主暮沐之前日日为国家的安危存亡而担忧,而今据说未来的储君暮尧皓已经找到了万全的解决之法,暮晚国才算事渡过这场危机的国难,众多民众欢庆着期待未来的储君殿下可以带给他们更光辉的未来,宫中的各位妃嫔为此也纷纷松了口气,恰逢这次宴会便使出浑身的解数来讨好国主和陛下。
这些热闹与繁华唯独与幽离公主的寝殿无关,那位不受宠的公主近一年了一直被关在宫殿中不让出去,因为她的母妃正是与暮晚国关系无比紧张的青玄国的郡主,国之相对,自是没人待见那位公主,只是把她当作囚犯一样拘起来罢了。
宴会持续到夜半三更还未结束,两个小宫女就被打发出来接替容娘娘身边伺候的人去幽离公主的寝殿那处例行转一转。那处一向是宫里人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听说那处阴森森的荒草丛生,除了幽离公主以外再无什么人住在那处了,又是从宴会上打发出来替别人巡视,两个小宫女都不甚乐意,却也不好说什么,便胡乱点上盏宫灯往那处去了。
“姐姐,你说这幽离公主的地方有什么可转的,一个废弃的公主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年纪较小一些的那个宫女有些不满的抱怨着“一天天给别人找事,还留着该死的青玄国的血脉,真不知容娘娘留着这祸害有什么用,要我说,早该把她解决了。”
“你可莫要胡说。”年长一些的宫女显然要沉稳的多“别怪我没提醒你,容娘娘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出来的,你这般多嘴要让娘娘知道了准没好果子吃。”
“啊呀姐姐莫生气,妹妹说笑着呢。”年纪小些的宫女赔着笑脸“现在应是快快的转完应付回去了事,再说这般荒凉的鬼地方除了鬼还有谁能听见。”
风凄凄的呼啸着,这处荒凉的宫殿似乎隔绝了其他声响,就连宴会的声音也渐渐模糊的快没了,像是应着那小宫女的话似的,一颗石子不轻不重的撕开空气精确的打在了她脸上。
不出所料的传来了惊恐万状的叫喊声,两个小宫女被着突如其来的石子吓破了魂,争先叫着往回跑去,谁都没发现她们路过的幽离公主殿内攀着墙的树上藏着一个人。
幽离公主殿内的树上自然藏着的是十一岁尚还年幼的幽离公主,她趴在树上,撇着嘴抛着手中的小石子,被白纱裹着的面孔上只露出一对小狗一样亮晶晶看上去可怜兮兮的眸子,其实暮幽离挺讨厌她这双眼,既不怎么好看也不大有威慑力。
此时她显然是盯上了那两个宫女漏下的明晃晃的宫灯,自一年前被遣回宫时暮幽离宫中只勉强维持着饭食而已,像灯这样的稀罕物件她还从未见过,看那两个宫女拿着就想吓唬她们一下把灯抢过来。
小姑娘穿着白色的宽大裙衫像鬼一样畏畏缩缩的从院墙上滑下来,拾起又做贼心虚般一溜烟儿爬了回去,今日收着个灯也算是心满意足了,美滋滋的回阴沉黑暗的宫殿中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