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既杀了那名看守,便在厅堂内细细打量起来,只见木床侧前方一排石梯通往上层,下面摆有一张木桌,三条长椅及些许杂物。楼道口正对面并列两个小房间,一间是审讯室,里面摆满了各类刑具;一间是杂物室,陈列着横竖各一排木架。陆衍在杂物室内搜寻起来,不一会,便找到了自己的包裹,只是里面只剩下一些随身物品,金银财物以及那三张最重要的符箓却已不见了踪影。
陆衍暗叹一声,若是这些强人只是出于好奇将符箓拿走倒也罢了,可若是这里也有懂得或见识过修仙手段的人存在,那可就糟糕透顶了。事到如今,陆衍也不敢赌是哪种情况,看来只好暂时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以待来日。
便在此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衍一惊,急忙侧身躲在杂物间墙后,依着地上隐隐约约的影子,发现来人似乎有两个。只听一个声音怒吼道:“他娘的,外面都杀上门来了,你个狗日的还睡得跟头猪一样。”又听“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此人一脚踹在了木床上。却听又一个声音说道:“咦,死了?这……不好!”
陆衍听见二人推门进了牢房,心念一动,一个闪身上了楼。只见楼上前方一条长长的通道通往室外,左右各有五六间牢房,不过却都是空的,不见任何人影。通道尽头的大门敞开着,外面灯火通明,隐隐传来阵阵喊杀声。陆衍没有急着出去,外面情况不明,可别才出狼穴,又入了虎口,见到楼道口不远处有个小隔间,便躲了进去。
不一会,便听到刚刚那两个强人押着苏陆二人上得楼来,其中一个强人大声说道:“我当时便说那小子留不得,你们偏不听,还怕这小子不肯给赎金,他若不肯给,我给他一刀他便给了。”这时,传来苏湛一声惊呼,似乎被此人给抽刀吓唬了一下,却又听他继续说道:“现在好了,都带人杀上门来了。”另一个强人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这次山寨怕是守不住了,不过这俩人似乎来头都不小,小心看着,说不定能保我们一命。”
陆衍正迟疑要不要现在出手将二人救下,却听一个突兀的说话声响起:“保你一命就别想了,送你一程倒是可以。”陆衍疑心顿起,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是陆青空。微微探出头去查看,却见陆青空已经与那两个强人交上手,只是此时的陆青空虽然双手戴着镣铐,但身如劲松,掌带罡风,举手投足间尽显高手风范,哪里还有半分桀骜的纨绔公子模样。而苏湛则远远地退到一旁观战,却没有趁机逃走,似乎对陆青空的身手颇为放心。
两个强人气得“哇哇”直叫,不住地破口大骂。陆青空却丝毫不为所动,眼见一个强人一刀劈来,双手一分,举起镣铐挡住,一个交错便将钢刀锁住,那个强人急切想要抽刀却抽不出来,便一脚踢向他右面腰腹,另一个强人则趁机一刀扎向他左边腰间,左右夹击,甚是凶险。陆青空猛然往后一退,将前一个强人也一并带了过来,另一个强人一刀差点刺中同伴,急忙收刀后退。陆青空却凌空一个翻滚将钢刀夺下,双手一个倒转往前一推,钢刀疾射而出正中身前强人胸口。这强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另一个强人吓得肝胆俱裂,急往后退,惊声尖叫道:“你到底是谁?”
陆青空淡淡地说道:“好叫你死得明白,护国大将军之子庞无缺是也。”强人大惊,叫道:“原来是你个狗贼,是你把那些官兵引来的。”“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些。”庞无缺说完,剑步上前,眼见强人一刀劈了过来,双手一握,挥起镣铐砸在钢刀上,强人手腕一震,钢刀脱手而出,钉在一旁的牢门上颤动不已。庞无缺跟上一个侧踢正中强人腹部,强人痛得弯下腰去,庞无缺一个闪身已到了他身后,伸出铐砸勒住他脖子用力一扭,这强人顿时便了了帐,瘫倒在地上。
庞无缺从地上强人身上摸出一把钥匙,把手上的镣铐打开。苏湛也在另一个强人身上取出钥匙打开了镣铐,走到庞无缺面前,双手合什,说道:“善哉,善哉。罪过,罪过。”庞无缺呵呵一笑,说道:“妙计是你出的,你的罪过最大。”苏湛摇头叹息不已,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吧,古爷爷年纪大了,要是出了什么差迟,那我们的罪过就更大了。”庞无缺说完,也不等苏湛答应,便当先向外走去。
陆衍暗暗心惊不已,想不到二人竟是深藏不露,故意被擒来此地也是另有图谋。不过陆衍不想与此事牵扯太深,见二人无恙便已然安心了,待二人走远,拾了一把钢刀在手,这才悄悄地溜了出来。
此时山寨内极为纷乱嘈杂,杀声不断,火光四起。陆衍没有冒然便往山门奔去,如今战况不明,山下想必也有不少官兵把守,若是把自己错当作山贼误伤了,那可就太冤枉了。不如趁此机会找回被搜走的符箓,也好有个保障。主意已定,陆衍辨明了方向,便往山寨深处寻去。陆衍一跃上了屋顶,发现山寨并不大,由十来进相连的院落组成,只是布局都大同小异,外人无法轻易分辨主次。陆衍有些后悔杀那看守杀得早了些,当时只想着早点脱身,也料不到山寨会乱成这般模样,若是拷问一下或许能知道东西的大概下落,如今也只能往寨子正中央去,想来机会总归是要大上几分的。
此时寨中青壮年大多都已到山门前拼命去了,只留下些老弱妇孺,陆衍抓过来几个询问自己当日被抓来此地时的情形,却一个个的一问三不知,又问藏宝室的所在,又一个个的闭口不言,竟没有问到半点有用的信息。陆衍虽然有些着恼,却不是滥杀之人,也没有过多为难他们,可偏就有几个不长眼的还敢上前来罗皂阻拦,陆衍也不客气,一刀一个尽数砍翻在地。
又寻了没多久,前头的喊杀声越来越盛,想必要不了多久官兵便会杀到后头来,陆衍不禁暗暗有些着急起来。便在这时,却听前面不远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五弟,你这是要带人家去哪里呀?你把人家的手都拽疼了。”又听一个男人焦急地说道:“嫂嫂,现在可不是叫疼的时候,晚了就连命也要丢在这了。”那女子幽幽地说道:“你们男人便爱整日的打打杀杀,当初若寻个正经的营生,今天也不会被官兵杀上门来了。”男子似乎被女子此话噎得不轻,隔了片刻才道:“嫂嫂你这话可要凭良心,若没有我们在外打杀,你又哪来的绫罗绸锻,锦衣玉食?速速跟我走吧,我知道大哥在宝库中偷偷挖了一条密道,想必是危难时逃命用的,咱们现在便走,也省得一会被大哥撞见了。”
陆衍一听宝库与密道,心中大喜,暗暗坠在二人后头。那男子拽着他嫂嫂七拐八弯,却尽往那僻静处走去,陆衍暗叹侥幸,若是由着自己一个人寻找,怕是等官兵将整个寨子清空了也未必找得到。行不多时,却突听不远处一个阴诡的声音说道:“马老五,这大难当头的,你带着这骚娘们往宝库那去做什么?莫不是这紧要关头的,还有心思行那苟且之事?”
马老五心中一惊,却强自镇定,循声一看,只见一个矍瘦干瘪的老头便站在右前方不远处。马老五干笑一声,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王师叔说笑了,大哥心忧嫂嫂安危,让我领着她到宝库中暂避一下。”王师叔嘿嘿一笑道:“你清明节烧厕纸糊弄鬼呢?熊老大那小子憨头憨脑的,但你当我们大家都是瞎子不成?”马老五脸色一凝,讪笑着说道:“师叔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便是,师傅莫敢不从。”王师叔一背手,说道:“看来你也知道那密道的事,既然如此那便一起走吧,多个人多分照应不是?”马老五兀自有些发愣,却又听王师叔说道:“快点走啊,难道还要我老人家给你开路不成?”马老五无奈,只得牵着他嫂嫂当先向前走去。
一行人才刚走了没几步,却听“哎哟”一声便见那嫂嫂摔倒在地,马老五连忙一把扶住她,问道:“嫂嫂怎么样了?不碍事吧?”却听那嫂嫂娇声说道:“我的脚扭到了,好痛啊,我走不了了。”马老五大急,低头查看了一下,却又马上站起来向远处望了望,说道:“前面都不知道还要走多远,你这不是误事吗?”随即一跺脚,竟甩手走掉了。嫂嫂见了,连忙喊道:“五弟,五弟,你不要扔下我。”王师叔瞥了她一眼,却也只是干笑一声也跟着便走了。